楚怀信捏了捏她的指尖,温柔地让她继续想下去。
徐绾嫣咬住嘴唇内侧的软肉。
漠北,草原上长起来的国家,几乎是天生天养。
能让他束手束脚,只能有一种可能,那就是粮草问题。
漠北正经历大旱,而此时还未开春,想来如今供应日常都是不够的,所以徐骁才会奔赴漠北,一是阻挡他们对于边境百姓的掠夺,二是以粮草为饵,拉拢小族。
而此时看楚怀信的态度来看,徐骁这份任务办得相当不错。
于是漠北这一方,便是彻底放下心来了。
先生逝世,她出府的那日,伤了楚怀信的漠北人,正是朗月公主的真正亲人。
她仰头,「朗月公主……真的意欲行刺吗,或者说,她是怎么死的?」
楚怀信快速地眨了两下眼,不自觉地舔了一下嘴唇,似乎在犹豫。
然而徐绾嫣目光清澈,仿佛世间万物都逃不过她的眼睛,这样一双透彻的眼中满是对他的包容,无论他说出什么答案,是真是假,徐绾嫣都会相信,只要是他亲口说的。
「她那日的酒中……下了药,是让人手脚无力的。」楚怀信胸口起伏都比方才的幅度大了些,握住徐绾嫣的手微微收紧,面色紧张起来。
他在外是什么样子,在朝堂是多么冷酷,都和他养在自己心里的这隻小猫没有关係。他只想每天陪着她吃饭晒太阳,将世间最好的一切都捧给她看。
在她的心中,自己应当是最好的样子,温柔善良情绪稳定能逗她笑……
可如今她还是知道了,自己利用了能利用的一切,牟取最大的胜利。
朗月公主不是必须死,只是漠北粮食告急,楚国兵力渐盛,来年草原雨水甚多,朝中上下西疆势力蠢蠢欲动,正是最佳的时候。
他是偶然知道朗月公主要给自己表演剑舞的,也是当天晚上,他翻墙到冠荆阁,看见十五正在给小满的膝盖上药。
小满从前总说朗月公主不是个坏人,只扔她几年,再找个宫殿好好地安放着便可。
可皇上和皇后是少年夫妻,为了迎娶她生生将皇后娘娘降了位分,谁会相信皇上自此对那人从此再无情意,只一心一意喜欢这个新来的外国皇后?
更别提她偶尔窥见的,皇上和那个女人之间的氛围和眼神,她怎能不嫉妒?
那是第一次,她生出了无名的勇气,让那个女人在殿内跪上半个时辰,理由是她不敬皇后,不利于两国友好。
那个女人只是淡淡地看着她,安抚住身后的宫女,直直地跪了下去。
看见她跪下,朗月公主心中突然慌了起来,害怕楚怀信知道这件事,也害怕自己的真实身份被揭露,然而诡异的尊严支撑着她,被楚国皇上安排的锦衣玉食好待遇蛊惑着,终于还是让她办出了这件事。
徐绾嫣是个软柿子,她不会和楚怀信告状的。
朗月这样想着,昂起头大步走了出去。
谁想没几日她就送了命。
楚怀信看到徐绾嫣膝盖上的红肿,问她怎么回事,徐绾嫣也只会安慰着他没事,不过是跪了半个时辰,当抻抻腰板了。
楚怀信心中苦涩,直到了第二日白天都没睡着,满眼红血丝地上了朝,拳头握得紧紧。
侍郎大人上书,江南苏氏作乱。
他闭了闭眼,说后日皇后娘娘生辰,宫中要办宴。
察觉到他的情绪变化,徐绾嫣将他搂在怀里,不动声色地安慰着他,呼吸轻轻浅浅地拂过他的耳边,一如每次,相互扶持。
楚怀信似乎总是会陷入自厌的情绪,可在徐绾嫣心中看来,他是最了不起的英雄了。
她这样想,便也这样说给楚怀信听。
楚怀信低头,轻轻吻在她的唇边。
徐绾嫣主动加深了这个吻,安抚似的舔舐着他的唇畔,向着内里探索而去,那人犹豫片刻,终究还是任由她的动作,放鬆牙关,让她趁虚而入。
徐绾嫣仿佛听见他长嘆一口气。
而舌尖渡过来的,是不知名的血腥味道。
她悄无声息地落下一滴泪,紧紧抱住楚怀信不鬆手,像是快溺水之人抓住了浮木,在汹涌的江流中浮沉。
院中的鸟又叫起来,叽叽喳喳的像劈了嗓子,听了让人觉得怪悽惨的。
徐绾嫣喝尽了这一碗药,随手拿了一把瓜子,走到院子里去餵鹦鹉。
这鹦鹉是苏大人送过来的,知道自己生病,他来看望的时候肩膀上站了这么一隻七彩的鸟,抬头挺胸地学着人说话,聪明得很。
临走的时候他支支吾吾,说也没什么能送给娘娘的,便把这隻鸟留在这儿,权当陪娘娘解闷。
于是这鸟被李夫人送给了苏大人,又被苏大人送给了徐绾嫣。
瞧见她来,这鸟蹦来蹦去,又乖巧地低下头,从她手掌心里叼着瓜子吃。
楚怀信正在屋内,说要给她摺纸玩,买了本书,上面惟妙惟俏地挂着折兔子的教程,他正认真地学着。
此时不知是折到了兔子耳朵还是折到了兔子尾巴。
徐绾嫣站在院中,苏州前几日下雨,一直没见着太阳,今日难得的大晴天,乍然见了这样强的阳光,她还有些不适应。
伸手挡住,阳光从指缝穿过来,好似丝线一般。
屋内传来一声声闷咳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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