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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憋屈啊,要不是……」他嘟囔了一句,然而话说到一半便停了,再没往下说,目光却停在了某一处。

偏殿挂着一副地形图,是去年新绘的,楚国地处中间,北上是漠北,西方是大燕,东方是一些琉球小国,南方多是些樟木林,还未有人深入探寻过,大抵里面也有属于自己的国家。

周遭国家众多,将楚国挤在中间动弹不得,太上皇重武道,多方征战开疆拓土,然而留下许多后患,先皇文武并进,拆东墙补西墙,等到了自己这……

他还不知该当如何呢。

治国之道他只学了须臾数年,然而只是纸上谈兵,虽然多朝功臣都言说他天资聪颖,但事情总是这样猝不及防,他刚囫囵地长出双手双脚,一时之间众人便逼着要他跑起来了。

一个国家的帝王大抵就决定了这个国家未来该是如何,楚怀信有时自嘲,大概百年的雄鹰传到他这儿就变成流氓路数了吧。

管它六七八氓,楚国现下还好好存在着,便不错了。

他捂着胳膊,随手抻了块布包扎着,「今日穿身白衣衫好了,这样深的颜色,看不真着。」

祝参跟在他后面,往正殿而去,边走边道:「左右皇上都要往外传这假消息,便是不受这个伤又如何?难不成他国还会来求证皇上您是否真的受伤了吗?」

楚怀信脚步一顿,偏头瞧他一眼,咬着后槽牙,「闭嘴。」

祝参只好低头闭嘴,推开正殿的门,换上一副正经样子。

正殿灯火微暗,只有壁上挂着几盏灯,殿门一开,风也随着进来,吹得那烛火愈加摇晃起来。

阿拉坦王子站在殿中,一身戎装,脸上横肉向下垂着,身高极高,带着草原人的肃杀气息,腰间别着一把弯刀,没有刀鞘,只有刀刃在光的映照下不动声色得凛冽。

楚怀信想:他也不怕戳着自己。

祝参担忧地抬头看了阿拉坦一眼,又飞快低头,心中暗暗想着,若是阿拉坦王子真和皇上打起来,恐怕压都能把皇上压死。

然而楚怀信还是那般,没有一点紧张,脚步没有半分虚浮,顶着阿拉坦毒蛇一般的目光,坐在了正座上。

阿拉坦也缓缓转身,身上的甲冑哗啦哗啦直响,一字一顿道:「妹、夫。」

楚怀信含着微笑,装作不经意地瞧了自己胳膊一眼,「不敢当王子这一声妹夫。」

「想来王子匆匆返京,也是因为听说了朗月公主的事情吧,孤未曾想,漠北竟是存着这样的心思,孤有心同漠北交好,漠北却派了公主来刺杀孤……」

他说完这话,长嘆了一口气,烛光映在他的脸上,变化莫测。

阿拉坦冷哼一声,「我妹妹不可能是那样的人,漠北也没有那样的心思!」

楚怀信身子微侧,染了血的布就直衝进阿拉坦的视线。

阿拉坦紧紧盯着他,又见他周围跟着起居注,心中默默思考良多。

好半晌,他才道:「这事可能多有误会,漠北绝无这样的心思,但归根结底朗月也是我妹妹,还望我能将她带回去,葬在漠北,让她回家。」

楚怀信嘴角微微勾起笑容来,「这倒好说,还有城内的使者团,便也随公主回漠北吧。」

阿拉坦紧锁牙关,拱手抱拳,甲冑又是哗啦一声响,「如此,我便告退。」

说完这话,他头也不回地走入了雪中,有如一座威猛的兵甲山,让人望之生怖。

待他走了,祝参赶忙领着太医来给楚怀信包扎,索性伤口不深,只需要撒些药即可。

祝参帮着太医打下手,见起居注得了命令已然退下,才问道:「阿拉坦王子这般轻易的便走了?」

太医耳朵尖微动,头低得更下,手脚麻利地处理好,就匆忙带着医箱走了。

楚怀信鬆快下来,动了动胳膊,发觉有些疼,皱着半边脸,「我那表情对着嫣儿做了许多次,她说似豺狼像虎豹,任谁都会害怕。」

祝参:「……」

娘娘好似在骂你呢,皇上。

楚怀信又道:「你没发现,今日烛火尤其暗吗?我吩咐暗卫在光照不到的地方站着,阿拉坦瞧见了他们,却不知暗处还有多少人,他怕我真的失心疯,将他也杀了。比之漠北,他的命更重要。」

「再者说了,朗月公主又不是他的亲妹妹,她今日不死,将来漠北也会杀了她,对于漠北而言,她只是发动国家战争的契机罢了。」

楚怀信说得,企图将这话中的悲悯意思掩藏起来,将自己伪装成彻头彻尾的对立政治家。

「怪只怪,她动了不该有的心思。」楚怀信坐起身子,伸了个懒腰,「摆驾冠荆阁。」

————

此时已然过了后半夜,天色没有那样深沉,满天星光,连地上的积雪也折着光,漂亮极了。

楚怀信眼下乌青愈发重,祝参跟在他后面也神色呆滞着,一时之间两人之间毫无交流,只默默朝着冠荆阁而去。

冠荆阁灯早就熄了,只有廊下的灯还燃着,为楚怀信引路。

徐绾嫣已经睡下,十五估计也在殿内陪着呢。

楚怀信一身冰雪的寒冷,怕冻着徐绾嫣,便先行和祝参去了他平日的屋子,暖暖身子。

祝参也撑着困意,陪他坐着。

好半天,他打了个哈欠,低头看楚怀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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