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体村民注意,大坝要决堤了,赶紧撤离,往高处走,赶紧撤离保命要紧,镇上已经淹了,全体村民赶紧往土山上跑。」
徐明伟声嘶力竭的喊了一遍,又一遍,噗的一声,屋里瞬间漆黑,停电了。
李艷梅穿着雨衣挨家挨户敲门,刘桂琴听到广播,早已经六神无主,看到李艷梅人,赶紧拉住她胳膊,「她二婶子什么情况现在,这大雨停了水不就下去了,怎么还要抛家撤离啊,我这一家子东西呢。」
李艷梅着急通知其他家,猛地推开刘桂琴,直接对着她男人说,「百年未遇的洪水,镇上淹了,河坝要漫堤了,不想死,赶紧带着孩子往山上走,晚了都得死。」
乡里乡亲这么多年,刘桂琴还没见过李艷梅这么骇人的表情,吓得赶紧推着两个孩子进屋收拾东西。
「还收拾什么,赶紧走,保命要紧」李艷梅怒喊一声,赶紧跑到另一家去通知。
徐明伟的喇叭被环境所困,有些人还在疑惑,观望。
但有人看着这漫天的大雨心里早就惴惴不安,这一听喇嘛,全家老小急忙收拾东西,就往土山上跑。
有雨衣的穿雨衣,没雨衣的用塑料布扯一下。
村里水位哗哗上涨,已经淹没小腿,即使穿着雨衣,出去没一会全身湿透。
停电了,漆黑中也能看到村里四处乱窜的人影。
说是保命要紧,可真到跟头,舍弃全家的家当谁不心疼,那些餵大的家畜,鸡鸭羊,还有那一百多斤眼看着就能宰杀的肥猪,就这么扔了,宛如心头割肉一样。
还有家里电视机,缝纫机,柜子,被子啥的,都扔了?
都在心疼犹豫的时候。
湍急的浑浊河水,咆哮着,低吼着,像成千上万隻野兽组成的大军,一下子涌进村里来。
遇树树倒,遇房房塌。
有路没路,都阻止不了肆虐的洪水进来。
「快跑,快跑啊,发大水了。」
只看到汹涌的河水前方急急跑着一个人,边跑边回头看,可只在眨眼之间,就被大水裹挟着不见了踪影。
村里水位过了大.腿,还想着推平车,带上米麵走的人,这会什么都不要了,拼着命的往高出跑。
徐明伟找到李艷梅,「你带着孩子和我妈赶紧去山上躲着,这里用不到你。」
李艷梅知道这个时候,徐明伟不能走,看着家门口婆婆死死拽着两个孩子。
小儿子吓得嗷嗷大哭,「妈啊,妈,我怕.....」
「艷梅啊,咱们赶紧走,水进来了。」
李艷梅望着徐明伟跑远的身影,到嘴边想要叮嘱的话,却突然说不出口了。小儿子跑过来,哭着喊着走,走。
村里到到处都是水,所有人都在着急逃命。
徐明伟半路上拦住村里几个大老爷们,「你们几个村头村尾,都辛苦跑一趟,村里腿脚不好老人,想办法背上,带上,确保全村老少一个不能少,全都通知到位。」
徐明伟堂兄徐明全,急急找过来,「明伟,得想办法堵上决口,不然全村都得淹死。」
撤离的太晚了,河坝已经决口。
湍急河水已经全部涌到村里,来不及撤离的村民,有的爬到屋顶上,大树上。
徐明伟沉着脸,「我去叫人,你想办法弄来口袋铁杴,麻绳,一会在村东高岗集合,得去大坝那边看看等不等堵上。」
周方圆听到广播后,掉头就往屋里,找到她军绿色挎包,把周金山的遗像用塑料布裹上好几层,再穿上周金山生前的雨衣,早在之前下雨,就被她用剪刀把下摆剪了。
现在长度刚好到她脚面。
西边地势低洼,短短几分钟,水流变急了。
周方圆刚走到堂屋门口,看了眼杨树林,被大风吹的东倒西歪的杨树,呼啦,呼啦,时刻能听到风中,粗壮的主干的折断声,以及砸进水里的砰砰声。
树行里的野草已经看不到头,全都被淹了。
周方圆咽口吐沫,看着院子里已经到了她大.腿的水,准备一口气跑到门檐那里。
谁料刚抬脚,堂屋门口一大一小,两个雪白的身影出现在门口。
母羊带着小羊从床上跳了下来,对着周方圆咩咩直叫。
周方圆转过身,脚却怎么都迈不动了。
母羊是她花钱从老汉那里买的,一点点养大,怀崽。不管颳风下雨,她每天要干的事就是割草餵它。
这一刻她犹豫了。
高涨的水位,两难的选择,浑身被冰冷的雨水刺激到发抖。
小羊咩咩直叫,好几次试着抬前蹄,又被门外滂沱的大雨惊吓到。
周方圆看着母羊,心如刀割。
她在母羊身上寄託无限希望,舍弃母羊,似乎硬生生让她把自己的希望毁掉。
犹豫的时候,母羊已经从堂屋出来了,它冒着雨咩咩叫着。
母羊本身有求生渴望,冒着雨走进院子,小羊跟在母羊身后。
周方圆急急跟在身后,大门板门飘在水面上。
外面一切除了水,还是水,低矮的全都淹没了,眼前陌生的一切,让周方圆惊慌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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