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毓迎着他的目光,脸被掐得生疼,她含糊不清地道:「你……你一定是在骗我……」
「骗你?」韩淮用指腹摩挲着女子细腻的肌肤,触及升温,「唔……那你就当我在骗你好了。」
他的视线一寸又一寸地扫过她的眉眼,又从她的脸部下移,一直到那微微显着形的小腹,轻蔑又怜悯地笑了一声。但是下一秒,他又觉得嫌恶,那处碍眼得很。
韩淮鬆开了手,见女子失魂落魄,他不由得说话变轻:「周晏气数已尽,忠勇侯那不出几日就能得到消息,在此之前,你得写一封信予忠勇侯。」
「现在就写,唐初,去拿笔墨。」韩淮没有忘记此行的目的,为此,对待任毓的态度又好了起来,就算脸上顶着红色的巴掌印也能够对着任毓温和。
任毓还没消化完周晏的噩耗,就又被逼迫,她自然不会愿意。
冷静,冷静,她要冷静下来。
尖锐的指甲扎在柔嫩的掌心,疼痛永远是能够让人安定下来的良药。
韩淮的话真假难辨,而且周晏的病重……一定是她漏掉了传来的消息,不应当是这样的。
周晏的身体早就在国师提供的药方下好了起来,之前的病弱也都是为了打消一些人的警惕之心伪装的。
不可能的,周晏不可能出事的。
「我不写,」任毓想明白这些,说话也平静了下来,她不能自乱阵脚,不能慌,啐了韩淮一口,「你做梦去吧。」砚台跌落在地,磨好的黑墨泼了一地,墨水黏在干涸的土地上,好似给了其一丝生气。
韩淮让她写的内容,是劝忠勇侯识时务,知道谁才是那个值得效忠的帝王。、
等到他回归之时,就是拥护新帝登基之时。
野心昭然若知。
韩淮神情淡淡,对于她的拒绝,自然早有预料。「你迟早会写的,我还想着,若是你同意些这封信,就让你见狗皇帝最后一面呢。」
「到时候,你可不要哭着求我。」
他轻飘飘地说完这句话,也不等女子作何反应,甩了甩衣袖,转身离开了。
任毓跌坐到凳子上,手撑在石桌上才能稳住自己的身体,避免滑到地上。
她原本红润的脸色此时毫无血色,目光飘忽,带着些疑虑。
「唐初,唐初,你过来。」
她的手心冰凉,与炎热的天气形成了反差,日光透过茂盛的枝叶将光线涌了进来,斑驳的树影映在那如画的面容上,任毓仰着脸,带着些试探地问道:「你是周晏的下属,对不对?」
长着小雀斑的婢女,眼底划过一丝诧异,下意识地扫视了周围,她摇了摇头:「夫人你在说什么?奴婢不清楚。」
任毓的眼睛里泛起浓浓的失望,仍旧盯着唐初,试图从她的面容里抓到蛛丝马迹。
半晌,任毓勉强地笑了笑:「没事、没事……我什么都没问。」
鬆了手,女子颓然地趴在桌面上。
她得联繫上暗卫,她得问清楚情况。
——
任毓如坠冰窟,冷气透入了骨髓。
她听到了什么?
她愕然地抬头看向那远远的又高耸入云的观星楼,悠长浑厚的钟鸣声隐隐约约地传遍了整个上京。
这几日心里煎熬得不行,暗卫不知怎么,一个也唤不出来。好不容易将唐初支开了,人也唤不出来。
好像、好像事情朝着不可控制的方向发展了。
任毓将过来送安胎药的蓬二拉住,力道像是抓住最后一颗救命的稻草,她眼睛里带着些许哀求,「蓬二,你没有听到钟鸣声对吧?」
蓬二的眸子里带着一丝怜悯,他沉默以对。不过,他原本就说不了话,跟着抬头看向那座观星楼,微微眯起眼睛,还能看到两隻白鹤在绕着高楼翱翔。
她的心猛地下沉。
不会吧?
不会是真的吧?
观星楼的顶层阁楼有一大钟,素来不会撞响,上一次钟鸣声笼罩在上京的时候,还是天启帝,也就是先帝去世的时候。撞钟声不绝如缕,缠缠绵绵地钻入她的耳朵。
她此时此刻觉得荒诞,明明温存的记忆仿佛就在昨日,明明才分开不过一月。
「我要见韩淮,我要见他!」
还不等蓬二做出反应,有人施施然地进了院子。
眉梢都染着喜气,他早就朝着这处过来了,「怎么?现在相信我了?」
任毓见到他这幅小人得志的样子,一口气就突然哽在了心口处,上不来,下不去。
杏眼里含着水光,声音带着哽咽:「韩淮,你……」她摇着头,神情颇为无助,让韩淮不免心头一动,泛起了怜惜之情,想将人揽到怀中安慰一番。
才靠近一步,女子就猛然往后退了,像是在躲避什么洪水猛兽。
「你为什么这般卑劣!是不是你让任羽做的?是不是你让任羽下的毒?!」
「陛下他怎么会就这样的……」没了呢?
泪水流了满面,任毓抬手用袖子胡乱地擦了一通,「一定是假的,你买通了祈天宫的人,让他们撞钟,是不是?」
韩淮的心臟抽了一下,好像也没有那么愉悦了,上前将人的手腕攥住,他的下颚线紧绷,说出的话冷酷至极:「他已经死了。」
任毓:「你骗我,你总是骗我!我要回宫!我要亲眼看到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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