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天不亮,姐弟三人便拿着陈月英收拾好的回礼出发了,待他们走到公社时,朝阳也从地平后露出了半张脸,照着这个冰冷早晨,试图给瑟瑟发抖的人们一些温暖。
「真冷啊,咱爸当村长后,都不开拖拉机了,蹭不到车坐,难受。」顾红志吐着白气,抱怨道。
听到弟弟的话,顾夭夭侧头看了看被两颊被冻得通红的姐姐,叮嘱:「姐,最近这么冷,单位有给你分宿舍吗?」
「当然没有,单位房紧俏得很。」顾红秀朝冰冷的手哈了口气,解释:「优先已婚和老资历的那些工人,像我们这样进厂没多久的新人,要先打申请再看表现,能不能通过申请,啥时候才能轮到,就不知道了。」
一旁的顾红志奇怪道:「姐夫的爸爸不是厂长吗?你让他和叔叔打个招呼,说一声不就行了?」
「不行!姐夫他们真这样做了,你让人家怎么想?说厂长以权谋私,公私不分?你都上高一了,要明白流言猛于虎。」
顾夭夭看向弟弟,神情很严厉,她不由得想到五年后的浩劫,到时候这件事或许会成为某些有心人攻讦他们的理由和证据,有的苗头必须掐死,便说:「还有,拖拉机是生产队的,不是咱们家的私有的,你以后不许有这种想法,听到没?」
「谣言止于智者!」
顾红志犹自不服,心中不以为然,觉得姐姐有些小题大做。
「你还知道止于智者?你说说生活中,有多少人算得上智者?人云亦云的才是大多数。」顾夭夭淡淡道。
见弟弟不服气又说不出反驳的理由,而妹妹也不打算让步的样子,顾红秀连忙出来当和事佬:「么儿,我肯定不让学谦这样做的,你看前面快到家属院了,中午夏姨肯定会给咱们做好吃的。」
话题到此打住,姐弟三人熟门熟路地进入家属院,很快来到一处五层高的筒子楼,他们爬到二楼尽头,敲了敲掉漆的红木门。
「夏姨,我们来看你了。」
里面很快传来回应,还算结实的木门被人从里面「唰」一下拉开,露出一张圆乎乎的萝莉脸:「夭夭姐!」
顾夭夭一把接住扑过来的小丫头,刚才还绷着脸带上了温和的笑意。
「啧,小丫头,还没喊我呢?」顾红志也笑了,还故意逗她说:「淼淼,你又圆了,夏姨给你餵啥好吃的啦?」
小丫头瞪他,又冲顾红秀甜甜道:「秀儿姐姐。」
「快进来坐!」夏彩云连忙招呼,满脸喜意。
顾夭夭笑弯了眉眼,抱着小丫头进了屋,抬眼便对上那双清亮有神的眸子,她微微收敛了笑意,心里的自在又来了,被沈西林那样看着,就莫名其妙地感觉羞……
「西林哥,你给我说说军校生活呗?」顾红志一见着沈西林,立刻缠了上去。
厂里分的屋子实在不大,才二十平米不到,仅仅一室一厅,两人便出去说话了。
此时还能看到沈西林打地铺的痕迹,解手需得到楼下的公共厕所,做饭只能在走廊上支一个简易的灶台,洗菜洗漱也得从楼下的公共水龙头那接水。
「来就来,还带啥东西。」夏彩云笑盈盈地嗔道。
「您不收,我妈回去还不得骂死我们?」顾夭夭说着,顺势坐下来帮忙摘菜。
顾红秀也点头附和,手脚麻利地干起活来,连五岁的小丫头都学着剥蒜,如此一来,很快收拾出了一桌好菜。
此时,沈西林也回来了,手里提着几瓶印着雪山白熊的北冰洋汽水。
「西林,你上哪儿搞来的汽水?我记得镇上的供销社可没卖,县里才有吧?」顾红秀惊讶道。
「唔,找人换的。」他笑了笑,把第一瓶汽水递给那个不看他的彆扭少女。
顾夭夭咬咬唇,抬起头轻声道谢,之后便低头不语了,心里却想:没事笑那么好看干吗?闪得她心跳加速,烦……
几人坐下,准备干个杯庆祝时,有人敲了敲门,直接推门而入。
来人是个二十出头的圆脸姑娘,见到屋里的情况,表情微囧了一瞬,不过又似乎有事要急着讲的样子,便说:「夏姐,主任喊我问你,这批布的花样,您画好了没?上面催得急。」
「好了,你等下。」
夏彩云说着,起身在旁边的柜子上找出两张画了图的纸递过去,「小李,吃了没?没吃坐下来吃点再走?」
「不了不了,主任等着我送图样去呢。」说着,连忙摆摆手走了。
等人走了,顾红秀与有荣焉地说:「厂里现在可看重夏姨画的花样了,听说还运到省城卖,上头说销量好,趁过年大家手里有钱有票,让多生产些。」
「是我运气好。」面对这样的夸奖,夏彩云有些羞涩。
「怎么是运气好啦?是夏姨自己有这门刺绣的手艺,又会画花样。」顾夭夭强调道。
顾红秀闻言更来劲了,神神秘秘道:「可不是么,我听学谦讲,厂里可能要给夏姨提干,至少是个小组长!」
「姐,这话你没跟别人说过吧?」
「当然没有,我有那么傻么?小看你姐了吧!」
听到姐妹俩这样说,夏彩云鬆了口气,又叮嘱了几句,众人吃吃喝喝,气氛其乐融融。
吃完饭,顾红志去镇上找小伙伴玩去了,顾红秀也和陶学谦约会去了,而淼淼困得睡着了,只剩下顾夭夭和沈西林,好像很閒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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