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暖:「……」
不好意思,她不知道。
不过想是一回事,做又是另一回事,后半段车程里,姜暖非常识相地没有开口。
车子开了约半小时,终于下坡减速,离开高架。
比起刚刚单调狭窄的视野,此刻的车子进入了一条宽阔平坦的大路,路上几乎没有车,而道路边雪白的栏杆如一道素练直直拉开,远处的摩天轮和霓虹灯交错,架在尽头的大桥上,像是世俗的另一边。
谈煜的车子停在了一处栏杆断开的地方。
姜暖下车,忽而觉得这里的风比市中心的要暖一点,当她走近栏杆时才发现,这下面竟然有一大片湖。
湖面倒映出浓稠的月色,风颳过湖面,几道褶皱轮番掀过,像是一匹墨绿色的绸缎。
姜暖扒在栏杆边,深吸了一口气,觉得肺里都舒服了不少。
她转头,语气里满是惊喜,「谈老师,你是怎么发现这片地方的?」
谈煜难得弯下腰脊,胳膊搭在栏杆上,衬出几分慵懒。
「以前偶然来过,觉得清净。」
他凝视远方,目色沉沉,侧脸的线条如远山峰峦,肃穆宁静。
「现在,能说说你为什么要逃跑了吗?」
姜暖扒着栏杆的手背不由僵了下。
湖面上的风捲来,她不自觉地缩了下脖子,顺势把头埋得更低。
「上次你在杂誌社帮我的事被我堂姐添油加醋告诉我爸爸了,他是来兴师问罪的。」
女孩儿的声音秀气清丽,似一道涓涓细流,而语气像是细流碰到了坚硬的岩石,被迫冲刷。
「不止这一次,他在我读高三的时候也听信我堂姐的话,把我写的小说撕成几迭,丢进了垃圾桶。」
姜暖搓着手指,眸子的光暗下。
过往的事浮现眼前,如今想起还是锥心。
「我的东西被爸爸撕成几迭丢进了垃圾桶,当时情绪崩溃,也没考上自己梦寐以求的Q大文学院。」
她说话断断续续,仿佛要被湖畔温热的空气融化。
谈煜在一旁静静地听着,等她没了说辞,才浅浅嗯一声,表明自己在听。
姜暖看身边的男人没有什么反应,戳了戳自己的手腕,「你是不是也觉得我做错了。」
谈煜终于在这样低落的语气中掀起眼皮。
他望着湖面,「任谁都有控制不住脾气的时候,你是这样,你父亲也是。」
男人的声调平和,语气中难得有一点不同于往日冰凉的情绪,「从某种角度说,我倒很羡慕你。」
「起码,你的家里有以关心彼此为前提的争吵。」
姜暖闪着睫毛,只是后半句没有听太清。
风声吞没了谈煜那句低声呢喃。
情绪越积越多,姜暖的头不知不觉埋进了臂弯中。
旧事重提,伤疤再揭,她难以忍受昔日的不甘。
「如果我吵到你,你可以让我闭嘴。」
耳畔的抽噎声大过风声,姜暖死死咬着嘴唇,一股淡淡的咸味瀰漫开来。
原以为身边的男人会安慰她几句,可后者竟然走开了。
片刻后,那双笔直的腿再度出现在她的视线中。
栏杆每隔一米就有一块平铺的石板,姜暖手边这块色泽明亮,忽而,上面落下一小片影子,发出轻轻的响声。
姜暖的眼睛藏在头髮后,被泪水模糊的视线里映入一盒纸巾。
谈煜立在旁侧,没有看她,把纸巾推到她手边。
「人应该学会哭泣,积累太多情绪在心里,是对短暂生命的不敬。」
他的唇角挑起一点点弧度,冰山有融雪般,他的古板无波中掺入一点难得笑意,「如果你不想我在旁边,我可以进车里。」
姜暖听出来,他在学她。
平淡如古井的男人,难得会像这样弹起一点水花。
可是笑意像是一把钥匙,打开了她紧紧闭锁的心扉。
长夜中,路灯下,湖水旁,两道影子一长一短,拓在白石子铺成的人行路上。
姜暖埋住双目,终于放肆地在自己建筑的小世界里哭出了声。
把自己的难受、委屈,尽数融化在会蒸发的眼泪里。
谈煜没有说话,没有制止,只静静地听着。
风吹树动,叶子哗啦的响声在夜晚被裹上一层温柔的保护膜。
不知多了久,姜暖的哭声渐小。
她空出一隻手,从纸巾盒里抽出几张纸,擦了下眼睛,庆幸自己今天没有补妆,否则现在一定是一副鬼相。
等收拾干净后,姜暖才站起来,「谈老师,我哭好了,谢谢。这次是我欠你人情了。」
谈煜偏头,视线落在姜暖哭肿的眼睛上,「不必,就当抵了许莹澜在背后鼓动你喝酒这件事。」
姜暖咬住唇,看着男人俊朗温和的脸,心底的温热慢慢攀升,直到炙不可挡。
谈煜看到姜暖有些呆滞的目光,以为是她累了,提步朝车里走去,「回去吧,别让家里人担心。」
和谈煜视线相交时,姜暖猛地收回了视线,心跳难以停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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