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绩眉头微挑。
旁人都不知道秦照安唱的是哪出,干伯却是最懂自己的这个小徒弟,他抚须笑而不语,没有阻拦,
那边李绩沉默片刻,竟然真就端起身前的酒碗仰头干了,喝完之后擦了擦嘴,抬眼看了看他,一句话都不说。
干氏两兄弟开始起鬨,那个小徒弟也二话不说,同样的动作又重复一次,一碗酒再次下肚。
李绩也跟着喝。
容卿看着新奇,也不禁要给两人拍手,谁知拍着拍着,干老二的媳妇就偷偷用手扯他袖子。
「让你四哥别喝了!」
容卿不解,凑过头去,小声问她:「怎么了?」
老二媳妇煞有介事道:「你不知道,秦家弟弟虽然年纪小,在村里却是个有名的千杯不倒!我相公加大哥,十个也喝不过他!」
容卿一听心中一惊,便道糟了,两人说话的功夫,两人又已经喝了两碗下去,前前后后干了四碗了,酒坛子已经见底,小徒弟还是刚才的那副样子,脸颊红红的,除此之外没有一丝醉意,站着绷直,身子也不摇晃。
李绩眸色沉着,深邃如渊,他本就叫人难以看透,又惯会伪装,容卿也不知他有没有喝醉,见他还要喝第五碗,忙用手按住他:「四哥,别喝了。」
老二媳妇也出来打圆场:「对对,照安,你别总是敬李兄弟一个人,也敬敬你二哥,他都没人陪!」
突然被提到的干老二脸色一怔,抬头看过来,见老婆给自己使眼色,只好听话的端着酒碗跟小徒弟道:「来!二哥跟你喝!」
怎么说,他们一家人合起伙来灌外人酒总是不太好,跟欺负人似的。
谁知那小徒弟竟然不答应,执意要跟李绩碰。
「我不,二哥,我就要跟他喝!」
秦照安生性温顺软弱,却又是个执拗之人,喝了一肚子酒胆子也壮大了,眼中不再有害怕,干家人也不知道他怎么就跟李绩槓上了,一时间都有些无措。
容卿看了看两人,抬头望向小徒弟:「秦兄弟,我四哥喝不了太多……」
「她是我夫人。」
李绩抚上容卿的手,低沉地说了一句,这话一出,酒桌上的人纷纷瞪大了眼睛,小徒弟是最震惊的那个,震惊之余,又有些失魂落魄,他脱口而出:「你不是……」
举止亲密,却又已兄妹自居掩人耳目,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关係何需要这样?
李绩揽过
容卿的肩膀,双目坚定:「我是她夫君,货真价实。」
容卿看到一旁的妯娌满眼不敢置信地看着他们,紧忙解释:「我从小就叫他四哥,习惯了,但我们真的没有血缘关係!」
妯娌俩「啊」了一声,相互看看:「原来是青梅竹马。」亏他们还猜了许久两人的关係。
「那你也不姓李了?」干老大也追问一句。
「嗯……姓名有些不太方便透露,还望见谅。」容卿歉然笑笑,那边干伯终于开口,冲他们二人摆了摆手:「既然都是误会一场,就没什么好说的了,老头子救你们也不是看重你们的身份,来,喝酒!吃菜!」
言语中似是已经知道了他们身份非富即贵。
众人纷纷动筷,只有小徒弟一人孤零零地站着,像置身凛冽寒风中一般,脸色铁青,六神无主。
平生第一次动心,就这样当着众人的面撕成粉碎了,少年长这么大还没受到过打击,顿时有些无法排解。
「你不喝了?」
正失落时,李绩忽然问了他一句,小徒弟抬头,眼中有泪,他忽然坐回去,袖子蹭了下眼睛,干了碗中酒。
干老二一看小徒弟哭了,顿时有种想要护短的衝动,看了看李绩,笑道:「没想到二人竟然是夫妻,怪不得那天李兄弟要假装胳膊不能动,偏要小娘子来喂,原来是……」
他跟大哥相视一笑,心照不宣。
这话就有揶揄的意味,是取笑李绩的,谁知道李绩也不恼,反而自然地拍了拍容卿的手,无奈道:「内人清冷,也不疼我,我只能装模作样博得她同情。」
小徒弟委屈地又闷头喝了一碗。
「哈哈哈哈,原来李兄弟也这么有趣,我还以为你是那种目中无人,看不起我们这些蝼蚁,高高在上唯利是图的小人,是我看错了,兄弟敬你一杯!」干老二端着酒碗。
说来说去还是要灌他。
容卿却有些不乐意了,刚要说话,李绩就转头看她,眼中深情不倦,还从来没这样温柔过。
「没事,我不会醉。」
他声音不大,却让每个人都听见了,众人听后开始起鬨,除了愈加委屈的小徒弟,每个人脸上都挂着心领神会的笑容。
结果他们就喝开了,干伯是真高兴,一
点也不吝啬,拿出一坛又一坛好酒,快近亥时才喝完,干老二早已经躺在地上不省人事了,干伯也被干婆搀了回去,剩下不喝酒的干老大,跟二弟媳妇一起把干老二扶到屋里去,男人还端坐不动的就剩小徒弟和李绩了。
容卿已经数不清他究竟喝了多少,却看他眼中清明,跟最初没有什么两样,正端详时,对面「嘭」的一声,容卿一惊,转过头去,就见小徒弟趴倒在木桌上,再无动静。
良久之后,李绩忽地笑了一声:「你输了。」
容卿皱了皱眉,干老大从屋子里出来,看到秦照安喝趴了,哈哈笑道:「没想到我还有能看到照安喝醉的一天,真是稀奇,李兄弟,我佩服你,这千杯不醉的称号应该让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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