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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话已经是挑明了说了,底下的两个儿子皆是脊背一震,低垂的头面色各异,容卿一边把碗里的东西急着往他嘴里送,一边若无其事地追问:「那我现在该在哪住呢?」

李崇演眯了眯眼,想说自然是住他那里最好,但是到底还是应该在儿子面前保留一丝威严,便道:「灵秀宫空置,不若你搬到那里去吧。」

灵秀宫就在太极宫西面,挨着很近,以前是皇帝寝宫,后来在旁边修建了更宏伟的太极宫,这里便空置了。

容卿微不可闻地瞥了一眼李绩,点了点头道:「全凭陛下做主。」

那乖顺的模样已十分自然了,李崇演觉得是自己努力调/教的结果,心里越发欢喜,越发欢喜,心就越痒,此时一下觉得两个儿子碍眼了,才刚要吩咐让两人退下,就听李绩道。

「儿臣听闻灵秀宫死过两个妃嫔,大概是个风水极为不好的地方,父皇要不要换个地方。」他的语气听不出来什么情绪,却总让人觉得阴恻恻的。

第17章 、皇后十七课。

李崇演本要就着汤勺喝下那口羹汤,冷不丁地听见李绩说起灵秀宫死人的事,嘴里的东西顿时就咽不下去了,他扭过头冷冷地看了一眼这个煞风景的儿子,脸上显出几分不耐。

李缜也微微偏头看了他一眼。

唯有容卿目不斜视,她重新盛了一勺羹汤,搁在唇边吹了吹,旁若无人地递到李崇演嘴边:「宫里哪有什么地方是没有几个冤魂的,我觉得灵秀宫很好,比阁安殿大,我再来这儿,也更方便些。」

她声音清脆动听,如铃音绕耳,说出的话倒有些老成,与那张娇艷欲滴的脸不太相称。

但那后半句话李崇演听着心中舒坦,他巴不得容卿能住得离他更近些,便自觉地略过前面那句有关「冤魂」的话,被容卿打了下岔,他也忘了要申饬李绩,美滋滋地吞下一口羹汤,转头看着眼前娇滴滴的小美人,两眼笑眯成一条缝:「你若喜欢,就快些搬进去吧。」

那迫切的模样,恐怕别人不知道他藏了什么淫邪的心思,容卿只管应是,低头继续羹汤,乖顺地犹如一隻小猫崽,实则只是想着少看他一眼是一眼,赶紧把手中的汤餵完才是正经。

之所以顺着李崇演的话说,不是因为她有多想搬到灵秀宫,虽然知道四哥说那一嘴只是故意讨嫌,可谁知道李崇演会不会顺杆爬直接让容卿搬到他的寝宫?

儘管知道于理不合,可李崇演憋了近一月,实在已是极限了,这种事他是做得出来的。不如折中一下,顺了他的心意,又不至于全无退路。

这次过后李绩再没有插嘴,容卿端着玉碗,不经意地看了看底下,不知为何,从她进来之后,就一直觉得三哥有些不对劲,总是沉默寡言地低着头,心事重重的模样,好像思绪都落在了昭和殿之外,人在这里,心却不在。

她心下疑惑,不明所以,不经意地再往左看去,目光一下就撞上了李绩的黑眸,在寂静无声的大殿之上,迸射而来的冷意像是要将人整个吞噬一般。

容卿本是漫不经心,被他的神色吓得手上一抖,手里的汤勺直接碰到了李崇演的嘴,烫得他不顾形象地大叫

一声,混乱中一下将容卿端着的玉碗掀飞了。

那玉碗「砰砰」两声坠落在地滚到了李绩脚边,好在李崇演都喝得差不多了,并没有浪费多少。

心里是这么想的,容卿的动作若没有丝毫迟疑,她赶紧跪伏在地,一副惊恐万状的模样,胆怯告饶:「陛下恕罪,卿儿不小心烫到了陛下,罪该万死!」

李崇演眼下青黑,两眼血丝看着可怖,挥手甩开容卿捧着的羹汤的那一瞬间,他的脸上真的闪过一抹暴戾,但是看到容卿这么快就跪下认错,并且声音听着都要哭了,李崇演也慢慢恢復了理智,他神色僵硬地笑了一声,轻道:「你这么怕朕做什么?只是烫了一下,不碍事的,快起来吧!」

心里却在想着,到底是小孩子,一遇到事了,就吓得不成样子。

容卿慢慢抬起头,脸上诸多委屈,李崇演知道她不是故意的,还被自己这么粗暴的对待,心里就疼得发紧,他奇怪自己怎么这么压不住脾气,他好不容易这两日让容卿不至于怕自己了,经历了方才的事,再功亏一篑可怎么办?李崇演心里有些着急,作势起身要将容卿扶起来,外面却忽然传来一声通秉,说是中书令有要事求见。

他身子将将离开床榻,被内侍那尖利的嗓音打搅过后,眉头微不可闻地皱了皱。

今日不是朝会的日子,一般没有什么要紧的事,大臣都会等到早朝时上表奏疏再行商议,李崇演想不清楚到底是什么事如此紧急,下意识看了李缜一眼,问他:「你可知徐亥来此所为何事?」

因着徐亥是李缜亲舅舅,加上最近李缜在朝中呼声又高,他原本对卓家的那些猜忌疑心又都一股脑转移到这对舅甥身上去,所以问出这句话时,任是谁都听出了一丝防备。

李缜恭敬地两手交迭微微弯下身子,声音不紧不慢,镇定道:「儿臣不知。」

他这样说着,容卿却觉得他一定知道。

心思一转,还维持着那个姿势的容卿低着嗓音,小心翼翼地赶在李崇演开口前说道:「陛下要见徐大人,卿儿还是先告退吧。」

一副谨慎避嫌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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