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昭明严重藏了三分笑意,一手握着书,一手去拉宋也川的手:「哪里来的美貌小郎君?快让姐姐好生疼疼你。」
「……」
宋也川重新坐在桌前不愿理她了。
十月中又下了一场不大不小的雨,中间还夹杂了一些冰粒子。
禁中的青砖地上每日都被淋的发亮,夹道两侧挂着的灯笼里发出昏昏的一抹光,内侍们到了时辰之后轮番地给灯笼添灯油,而后便立在墙根边上等着差事。
几个内侍凑在一起说閒话,也不敢声高,只能发出气息般的声音。
「是不成了吧。」
「估计是。没瞧见各位大人都整日留在宫里呢。」
「可惜了大殿下还小,估计得立个摄政王。」
「说到底不是汪家就是封家的事,你我兄弟,要不要赌二两?」
时局肃杀,没人管这些小太监们的插科打诨。
一队人马从夹道那头过来,雨珠子打在伞面上响得很厉害,官靴踏着水坑溅起一片水花。
这群人都是得了令牌才进来了,为首的那人亮了牌子。
几个小内侍立刻行礼:「御史大人稍后。」
只听得门臼嘶哑地一声,几个人废了些力气才将门打开。
宋也川走在最前面,身后跟了几个都察院的人,一路向干清宫的方向去了。
到了丹墀底下,已经聚了不少人,每个人都焦灼着抻着脖子向里看。
见了宋也川,何素迎上来:「宋御史请吧。」
翰林院里余下的人都留在了外面,宋也川跟着何素往陛下寝宫的放向走。
「陛下才召见了承国公,紧跟着就是大人,封首辅还在外头等呢。」
他这是一番投诚,宋也川没说话。
进了暖阁里便是浓浓的一股药味,除了龙涎香还混着一股子血腥气。
何素立在门口说了声:「陛下,宋御史到了。」而后虾着腰退下了。
过了片刻,里面才传来一声低弱的:「进。」
宋也川走了进去,温兖平卧在床上,面若金纸一般,嘴唇还泛着一丝青紫。
「朕……如今不大好了。」他艰难地说出一字一句,「朕唯独……放心不下朕的儿子。」
「承国公……还有首辅那边,他们都算计朕。宋也川……只有朕将鸿儿託付给你,朕才能放心。」
宋也川在他榻前长身而跪:「陛下,别说这样的话。」
「你也……学会说场面话了。」温兖艰难地转头看他,宋也川这才发现他唇边还挂着一丝干涸的血色。
「鸿儿在偏殿,你去……你亲自去叫他来,快去。」
宋也川说了一声是,起身向外走。
何素迎上来,宋也川问:「大殿下在何处?」
「一个时辰前,贵妃娘娘把大殿下抱来的,都在偏殿。」
宋也川深深吸了一口气:「我去看看。」
何素立即找人拿来一柄宫灯交到宋也川的手上。
暮色已经彻底笼罩下来,檐角的鸱吻兽都显得有了几分的狰狞。
四下里一片昏黑,只有一盏又一盏昏黄又摇曳的风灯,在半空中吊着一口气。
偏殿里,封无疆正和容贵妃对峙。
「站住。」容贵妃抱着大皇子又向后退了一步。
封无疆的目光静静地落在她身上,倏尔用轻柔地语气对她说:「阿柔,你都不愿再叫我的名字了吗?」
容贵妃摇头:「我不信你。」
封无疆比她大了十岁,岁月的痕迹已经渐渐刻在了脸上,但依稀还是可以看出盛年时的英姿与伟岸来。他目光若水一般,好似可以将人吸进去。
「好了好了,我不逼你。」封无疆缓缓在椅子上坐下,见他不再上前来,容贵妃似也鬆了一口气。
「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你和大殿下一般大。快两岁的年纪。不过那时候你已经会说话了,会叫我哥哥。」封无疆拿手比了一个高度,「你只有这么高,穿着红色的裙子,头上戴着红色的珠花。那时咱们两家离得近,我来你家时总能见着你,那时候你总喜欢叫我抱着你。」
这些事容贵妃都不记得了,幼时也确确实实听母亲提起过。
她抬起眼看向封无疆,一字一句道:「你如今和我说这些,又有什么用呢?我是陛下的人,也生了陛下的孩子,便是你和我说一万句,也什么都变不了了。」
「你这又是何苦呢?」封无疆缓缓道,「这又何尝不是我最痛心的事?」
容贵妃抱着孩子背过身不去看他:「不要说了,陛下叫我来这等着传召,你快走吧,小心一会儿奴才进来,污了你我的清白。」
封无疆的声音似有痛意:「阿柔,你这么说便是在怨我。」
「当年之错已经难以再挽回,你我也都走到了如今。可我永远都记得你是在我肩上长大的阿柔妹妹。你有了孩子,也有陛下的恩宠,你不知道我有多替你高兴。你不肯理我,也不肯再看我,我的心又当真是痛极了。」
虽没有看他,却有两行泪从容贵妃的脸上流下来。
封无疆站起身,一步一步走向她:「阿柔,这么多年我真的追悔莫及,难道你就当真从不曾想起我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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