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以为只要时间够久,父皇会心疼她,也会心软放皇兄一马。
但直到她冻得晕了过去,她也没见到那皇帝一眼。
她唯一听到的是一声——「熙君!」
再次醒来的时候就是在公主府,说是她这次极为凶险,险些救不过来。
她睁开眼睛只关心宫中的消息,担心罗家,担心母后皇兄。
但只得到了一句话——「禁足公主府,无令不得入宫。」
她终于明白了,她那个父亲,不只是她的父亲,还是皇帝。
被禁足公主府甚至连外边的消息都很难获得。
但她唯一见得到的却是傅庭安。
「臣……是来传陛下手谕。」
没过几日,傅庭安到了公主府,在沈熙君面前放了一张拟好的奏章。
有一阵没见,傅庭安也清瘦不少,为罗家的事眼底染上乌黑。
「您若是愿意上书,陛下会解了您的禁足。」
沈熙君看向了那奏章,瞬时轻笑了起来,薄唇之上尽无血色,甚是惨澹。
「傅庭安,你现在也跟他站在一起了吗?」
那是一封与罗家断尽亲缘的奏章,皇帝想让她自己上书,痛斥自己的外祖。
真真正正地和他站在一边。
傅庭安眼底儘是沉色,「殿下……」
「你们早就知道是不是?」她抓着傅庭安的衣襟反覆确认,早已哭不出泪水,眼睛瞪得呲裂。
皇兄不让她去求情,母后也不告诉她所有事,她是最后一个知道的。
沈熙君觉得自己活得像个笑话,她最能仰仗的宠爱一夕之间崩塌殆尽。
这比那深冬还要凄冷。
「你是不是……也跟他一路?」
这奏章谁拿来都好,她不希望是傅庭安拿来。
「不是。」傅庭安攥紧双拳,「如果不来传手谕,我没办法见你。」
「熙君,再给我一段时间。」
沈熙君干涸的眼眶充满了泪水,她从没奢求过有谁在这时还会接近她。
她的闺中密友早就避她不急,罗家倒的那天她就联繫不上任何人了。
只是眼前人轻轻拥了她过去,在那寒冬深林燃上一团篝火。
「别怕,我陪你。」
沈熙君在那之后不再害怕了,傅庭安会托人照料公主府的一切,偶尔还会送来一下小玩意。
她甚至觉得在府里也不错。
只是没过多久番邦来使臣请求和亲,只有她一个适龄的公主。
皇帝的意思是气还没消,要送她去和亲。
「傅庭安,你别管了。」沈熙君看着眼前剥着橘子的傅庭安,掰了一瓣装作随意地放进嘴里。
若要和亲也不是不行,总比在长安当那皇帝困在笼中的雏鸟强。
她看了看傅庭安,褪了少年意气,这几年看着愈发沉稳了。
近来宫里管她也鬆了些,傅庭安也会抽空溜进来,掩人耳目的事还是能做到的。
傅庭安什么都能忍,但这件事不会袖手旁观。
「殿下若是不愿,臣必定竭尽所能。」
傅庭安也确实做到了,年轻的状元在大殿之上唇枪舌战,六国使臣节节退让。
无人能娶走西盉的公主,甚至要签下大量进贡契约。
甚至那时长安戏称,若是谁想娶走熙君公主,那得先让傅状元剥一层皮。
沈熙君笑着剥橘子,青桔酸甜可口,即便见不到也让人期待着。
那时她甚至幻想着,若是有一日大家都安安稳稳地回到长安,她也许会嫁给傅庭安,和和美美过上平淡的日子。
再后来,皇兄回京,母后回到中萃宫,傅庭安和她定下婚事。
成亲,嫁人,为人妇。
她所期望真的实现,甚至变得更加美好。
皇兄登基,四海昇平。
但她低估了自己对后宅的忍耐力。
往日云烟,浮浮沉沉,同甘共苦,但却走到了今日这个地步。
本该平平淡淡过上一生,在那鸡毛蒜皮中拉扯殆尽。
而如今,两人和离了,在广华殿中只有她和傅庭安。
她再看向前驸马,依旧是那副公子如玉,像是一夜未睡眼眶通红。
沈熙君心中不是滋味,但还是沉声道:
「傅大人,你对你与本宫之间的关係,还有何疑问?」
作者有话说:
岩岩若孤松之独立——出自《世说新语》
第43章 、第四十三回
傅庭安从没想过和离会这么简单。
「傅大人, 你对你与本宫之间的关係,还有何疑问?」
沈熙君盯着大殿上缠龙柱,半分眼神也没分给傅庭安。
傅庭安抿着嘴唇不说话, 面色煞白,气得不轻。
什么叫肌肤之间的往来?真的想和离?!
沈熙君见他半晌不说话, 眼睛转过去余光瞄了一眼,就算跟他吵架也少傅庭安见这样,不免多看了一眼。
谁也不说话,谁也不先低头。
沈熙君大早上被叫到广华殿就知道是因为傅庭安又去告状了,但她也没想到傅庭安这么气。
以往再怎么生气, 也不会不跟她说话。
大家都是成年男女, 理应懂点世俗。
殿中僵持着, 直到殿门再次打开, 木门开合的声音划破了寂静。
沈旷下了朝推门进来,今日甚至都免了傅庭安的早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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