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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有赏!」

「退朝!」

内侍的高呼将沈旷拉回广明大殿之上,他的目光落在突兀地躺在一众奏章中的那本《北冥游颂》上。

内侍康平见退了朝皇帝也没有起身的意思,无人敢动,更是因为今日陛下在早朝杀伐决断,气势逼人。

他大胆上前,「陛下,一会可是回广华殿?」

沈旷手指搭在那暗蓝封皮,淡淡道了一声「嗯」。

他将那本书卷了起来,康平见状想上前帮沈旷收着,结果被瞪了一眼,顿时吓退几步。

沈旷带着那本书一路走回了广华殿,连辇都没坐。

一行人跟在他后面几仗走着,也不知皇帝今日为何突然如此。

他展开攥在手中的书籍,暗蓝封皮已有些泛旧,不是什么孤本,也不是什么古籍。

他拿在手里唯一的原因,就是因为这本书的背后印着皇后写给他的和离书。

皇后与他成婚三年,从未心生嫌隙,或者说表面看起来是这样的。

皇后温顺,体贴,事事完美,所有事情在她手中都得心应手。

所有人都称讚他娶了一位好妻子,他也是这样认为的。

多年以来后宅只有她一人,他也从不逼迫皇后做任何事。

为什么?

为什么会不想做皇后?

沈旷如此步行回到了广华殿,他很少白日下棋,但议政之后,留了傅庭安来了几局。

傅庭安以为是案子办的成功想跟他谈谈嘉奖,但没想到下了一盘又一盘。

傅庭安时不时看向窗外的日头,眼见着都要艷阳高照,肚子饿的叮当响,他接连暗示陛下好几次,结果今日竟然不轰他走了。

对弈讲究的是气定神閒,心烦意乱肯定是下不好的。

沈旷盯着那棋盘迟迟不落子,眼神冷漠,面色阴沉,一看就是心情不佳。

傅庭安急了,看那杂乱的棋路这下起来有什么意思?

但他也不能直说,「陛下可是心情不畅?不如歇几日早朝?」

沈旷眼神微欠,总觉这话很耳熟,「不必。」

「可是中书省哪个不长眼的惹您不悦了?」傅庭安不怕死地接话道。

虽说根本不可能是,但傅庭安还是敷衍的揣测了一下,不过是给沈旷递个台阶,真想说烦心事就说了。

沈旷睨视一眼,手中白子点着棋盘,沉声说道:「朕有位臣子,髮妻要与他和离……」

「您直接说微臣不就行了。」傅庭安讪笑一声,不会是又要提点他吧。

「不是你,是另一个。」沈旷将白玉棋子扔入棋盒中,佯装神色无常继续说道:「他与髮妻十分和睦,从未吵架,但是髮妻突然就写了封和离书。」

沈旷眼神已经瞥向了放在桌案上很久那本《北冥游颂》,他本是不看这类游记书目,只因那书背后印了皇后的字迹才被他带了回来。

而印上的偏偏不是别的,却是「和离书」三个字。

若只是那几个字也就罢了,还接了一行——「成婚三年,两厢相伤,良缘已成怨偶……」

成婚三年,分明就是在说皇后与他。

「为什么?」沈旷不解道。

他很想问,难不成真想和他和离?还良缘已成怨偶?

傅庭安哪知道为什么,这直接问啊,哪那么多为什么。

但他仔细一想,也没听说谁家要闹和离,再者说,若是臣子和离陛下听说了,那他也应该知道才是。

不过陛下所说让他很耳熟,髮妻、十分和睦、从未吵架……

「陛下,您说的不会是……」傅庭安狐疑地抬头,一个胆大包天的想法冒了出来。

根本就没这个臣子?

沈旷瞪他一眼,自小一起长大很容易就猜到傅庭安想的是什么。

「皇后与朕感情甚笃,更不可能和离。」沈旷瞥他一眼,绝不承认是自己。

「是臣逾越了。」傅庭安在心中抽了自己响亮的嘴巴。

也是,哪有人会放着好端端的皇后不做,要闹和离呢?

更何况皇后看着端庄贤淑,更不会主动提和离。

傅庭安小心翼翼地观察着陛下的面色,若说不是皇后,那是谁能让他如此生气?

毕竟他可从未见过沈旷因旁人私事置气的时候。

「和离的理由无非是两个原因。」傅庭安想不通沈旷到底因为什么心情不美妙,但他对和离可太熟了。

沈旷挑眉,「无非」这个词让这件事听起来简单了些。

「要么是这位大人惹了夫人不悦,要么是这位大人的亲属惹了夫人不悦。」傅庭安这些年总结下来沈熙君跟他闹和离无外乎就这两个理由,「哦,还有第三种。」

「这位大人和他的亲属同时惹了夫人不悦。」

这听起来似乎很有道理,家中琐事无外乎这样。

但沈旷思索一番,后宫井井有条,未听说谁去欺辱皇后,他更不可能惹了皇后不悦。

沈旷眉头紧锁,若无其事地问道:「那要是都没有,又该如何?」

「都没有?陛下,确信?」

「确信。」

「一点都没有?」

「一点都没有。」

傅庭安点点头,长嘆一声,更加笃定道:「那必定还是这位大人及其亲属有过错。」

沈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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