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当心!」
守卫连忙呼喊,音量不小,周围人频频侧目,叫谢彦舟脸上发热,一阵难堪。
一丝几不可见的轻嘲划过李明寂眼底。
谢彦舟是嫡子嫡孙,自小锦衣玉食,所谓自幼学武,可他的身份摆在那里,谁敢让他吃苦?故学到的都是些花拳绣腿的功夫,在这些不食人间烟火的贵族子弟面前展示一下也就罢了,若真上了战场,毫无用处。
自从雍太祖建国,天下一统,大雍朝已经过了几十年河清海晏、歌舞昇平的日子,那些前朝就有的弊病,更是无人再提。世家大族的根基已经腐朽,前世萧绥入京,跑得最快的,就是他们谢家。
至于每年的秋猎,不过是有人早就准备好了猎物,等着这些贵族子弟来打。谢彦舟这个头筹,有多少水分,恐怕连他自己都不知道。
不过是个没用的蠢货。
迎上李明寂漫不经心的视线,谢彦舟恼意更甚,忽然指着李明寂道:「你不是窈窈的侍卫吗?你也来试试!如果连匹马都驯不了,谈什么保护窈窈?」
舒窈正看着热闹,见谢彦舟欺负到李明寂头上,立即变了语气,不高兴起来:「谢彦舟,你自己都驯不了,就别为难我侍卫了吧?」
选这匹马,她自然是故意的。谢彦舟最好面子,她让谢彦舟出了大丑,秋猎上他肯定就不会再纠缠她了。
耳畔却响起李明寂的清冽嗓音:「郡主,明寂愿意一试。」
舒窈不可思议:「……李明寂你做什么!」
「明寂是郡主的贴身侍卫,」李明寂眼眸轻垂,将姿态放得极低,「定然倾尽全力,不负郡主所望。」
「贴身」一词彻底激怒了谢彦舟。
他就知道,同为男人,这侍卫寸步不离地守在舒窈身边,什么目的他看不出来?守了十年的青梅被陌生男人惦记,男人的尊严被践踏,谢彦舟怒火中烧,恨不得当场将李明寂千刀万剐。
「窈窈,你不知道皇家选侍卫,都要经过重重考核,你不能只因为他长得好看,就把他留在你身边,担任这么重要的职位,」谢彦舟这么说着,阴狠的目光却紧紧锁定李明寂,「刚好有个考核的机会摆在这,若是他真没本事,就直接把他换掉吧。」
「你!」
舒窈完全没了看戏的心思,气红了眼睛,强忍着才没有发作。
她与谢彦舟置气,谢彦舟把气撒在李明寂一个无辜的人身上做什么?她就知道远离谢彦舟是对的。他不仅傲慢自大,还刚愎自用,蛇蝎心肠,狠毒至极!
小郡主搜肠刮肚,倾尽学识,在心里把谢彦舟骂了个遍。李明寂已经从谢彦舟手中接过缰绳,用力抓住。
马儿嘶鸣一声,马尾一甩,扬起沙土阵阵。它同样想甩开这个妄图驯服它的人类,李明寂手掌一翻,在旁人看不见的地方,一把锃亮的匕首扎进马的鬃毛。
与这些锦衣玉食的贵族子弟不同,李明寂从有记忆的那一刻起,学的就是厮杀拼搏,倘若他不做到快人一步,便随时都有丧命的可能。多年刀尖舔血的生活,让他毫无同理之心,只是漠然地看着这匹烈马,袖中匕首扎得更深。
费命的挣扎换来的只是更加刻骨的疼痛,时间缓缓流逝,马儿眼里溢出几颗晶莹泪珠,忽然打了一个高高的响鼻,缓慢俯身。
李明寂踩上马锃,轻鬆翻上了马,抓着缰绳的手掌已经因大力摩擦而鲜血淋漓,他却好似感受不到痛觉一般,朝舒窈伸出那隻完好的手,微笑道:「郡主要上来么?」
舒窈怔怔点头。
李明寂单手揽过她的手臂,将她抱上了马。
第33章 同骑
早秋的烈阳灼灼,漂亮的棕马一声高鸣,逆光而立。玄衣青年单手将胡服少女揽进怀中,紧握缰绳,忽然用力一甩——
修长马蹄掀起沙尘阵阵,马儿鬆开四肢,倏地加快速度,没入山林之中。
舒窈从未骑过这样的马。
身后的胸膛沉稳宽阔,气息清冽如山中晨雾。身侧山泉泠泠,高大的棕马迎光奔腾,在广阔的天地中自由驰骋。
这一瞬间,舒窈的心里只有一个念头,难怪李明寂看似久居深山,却能作出那样大气磅礴的画作,天下河山在他胸怀之中。
「李明寂……」
李明寂一夹马腹,马儿的速度立刻慢了下来,「郡主可有不适?」
他的嗓音仍然平稳清冷,呼出的热意轻拂舒窈耳阔,让她不由自主地缩了缩。
「你抱得太紧了……」舒窈皱着眉嗔怪道,「不准离本郡主这么近。」
一贯对她百依百顺的李明寂,却并不似往日那般听话,反而握住舒窈的手腕,把缰绳放在她的掌心,顺势双手将她环抱:「此马性烈,我担心郡主会摔下马,郡主要不要亲自试试?」
他这一回的怀抱没有刚才那样充满逼迫感,舒窈也不想狼狈地摔下马,勉强适应了他的力度,没有推开他,转而被手中的缰绳吸引,犹豫道:「我可以吗?」
李明寂颔首:「万事有我。」
他们二人单枪匹马入深山,没有什么比一句「万事有我」更让人有安全感。舒窈胆子大了一些,调整了下坐姿,学着李明寂那样拉动缰绳,「驾!」
马儿快步奔跑起来。
脚下猎猎生风,自由的感觉令人心旷神怡,舒窈兴奋地抓着缰绳,小脸通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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