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是不方便透露的事, 陆黎内心告诫自己要为她保守秘密,珍惜对方给予的信任, 话也转了过来,「虽然如今已经是春日,但听说北方还是很冷,沈姑娘这次出行,要做好保暖,可惜我知道得太迟,不然还能为姑娘准备一些东西。」
她多年在外征战,身上肯定旧伤颇多,如今北方依旧很冷,这趟出门肯定免不了辛苦,陆黎心下怜惜,话不免说的多了些。
桐花耐心听完,才道,「陆公子放心,家中早就安排好了一切。」
陆黎看着她明亮双眼,脑海中那个念头往外冒了冒,「沈姑娘出发那天,我能去送你吗?」
「可能不太方便。」桐花笑着直言,「不过,你可以在京中等着我回来。」
虽然被婉拒了,但陆黎心情依旧不错,他笑着点头,「好,那我就依沈姑娘所言,在京中等你回来,到时候为你接风洗尘。」
「我在京中,会为沈姑娘向菩萨进香祈福,祈求沈姑娘平安顺遂事事顺利。」
「既然如此,那我就多谢陆公子了。」桐花道,「我在外也会照顾好自己,以免陆公子为我忧心。」
疑似被安抚好的陆黎很快平復了心绪,一双眼睛亮晶晶的,写满了许多难以诉诸于口的心意。
两人一个有心亲近,一个有意讨好,彼此相处间自然更加融洽,使得这场春日游湖之行显得愈发圆满。
不远处一艘画舫,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慢慢同行,画舫二楼临窗处,隔着轻薄纱幕,有人视线落在此处,须臾不移。
湖上春风扬起纱幕,露出一截玄色衣角,那人静静的坐在那里,仿佛化为了石雕塑像,许久不曾挪动。
旁观着那两人亲昵愉悦的交谈与互动,薛慎极力克制着自己的目光不做长久停留,但一腔真情在心,无论看与不看都是甜涩与悲苦交织,到最后,他只能继续做他独孤软弱的旁观者与看客。
桐花对隔壁那艘画舫的异常视而不见,只要确定不是潜在的威胁抑或者来寻衅滋事的敌人,她就全然不放在心上。
她自认今日与陆黎的出游还是很圆满的,临出京前,自觉和对方见这么一面十分有必要。
分别前,桐花将早就准备好的临别赠礼交给了陆黎,「一点心意,陆公子有空时可以瞧瞧。」
陆黎轻应一声,有些不舍的将人送上沈府的马车,直到对方渐行渐远,他才恋恋不舍的收回视线。
这会儿的他,脸上已然没了方才的温润如玉,多了一点难言的怅惘与忐忑。
「看来表哥是真的很中意沈姐姐,如果不是知道你们两人还未成亲,我还当你早成了人家家里要独守空闺的小夫君呢。」左莹熟悉的声音从身后响起,带着一点活泼的调侃之意。
「世事难料,说不定沈姑娘离京一趟就能遇到她更喜爱的人,」陆黎轻笑着嘆了口气,「毕竟她那么好,这世上出色的男子又那么多。」
这话听得左莹忍不住了,「表哥,你这就有点妄自菲薄了,就算你不是这世上最俊俏的男人,但也算是珠玉在前吧,沈姐姐眼光又那么挑剔,你要相信自己,你还是很有竞争力的。」
说着,她忍不住竖起了大拇指,「就算有比你好看的,也不一定有你性情温润,和你性子相同的,不一定有你温柔贴心,反正在我心里,你是最有可能成为沈姐姐未来夫婿人选的人,要知道,我还等着日后靠你的裙带关係在姐姐身边立足呢,你可不能泄气!」
陆黎被左莹一番过于真情实感的真心话逗笑了,面色都好看许多,「承表妹吉言,希望我当真有此等幸运,不过,我需要长进之处还有许多,日后还得多加学习。」
「表哥这个想法太对了!」左莹拍了下手道,「正好我近来搜罗了不少优秀话本,在描写男女相处之道上颇有心得,全都赠与表哥,正好可以拿来仔细学习。」
一对表哥表妹达成共识后,开开心心的同行回家。
关于那份临别赠礼,陆黎在左莹的热情怂恿下,到底还是打开让她提前一观饱了眼福。
除了玉簪玉佩这些之外,锦盒中还有一本不薄不厚的书册,上面赫赫扬扬龙飞凤舞四个大字——《男德手册》。
这本书册一出,左莹眼睛瞬间变得极亮,倒是陆黎,面上红霞满布,看起来羞涩又窘迫。
「表哥,姐姐太有心了,」左莹笑眯眯的道,「有这本书册在手,我相信表哥你这下子无人能敌了。」
至于书册的内容,左莹只翻了两页就确定不是桐花的手笔,虽说这想法肯定是姐姐的点子,但能搞出这本手册的,没点子后宫太监的谄媚小意在身上决不能成书,她看着,只觉得满心澎湃得遇知音,恨不能结为至交好友彻夜长谈。
至于陆黎,那本《男德手册》被他认认真真的重新装好,在极力拒绝了自家表妹那满腔热情的「友好帮助」后,他怀揣着一颗砰砰直跳的心,手轻脚软的回了家。
俗话说,有需求才是真买家,所以,沈姑娘这是真的确定有意于他了?
夜色清冷,月如银盘,出京往北的山路上停着一辆马车。
车前灯盏遥遥,照应在薛慎手中的书册上,其上一字一句格外清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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