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身伺候的内侍与随身保护的几名大内侍卫几乎是下意识垂头跪地,屈服于眼前周身杀意昭昭的陛下。
「像其形者生,似其神者死,或许,我对他们太过宽宥仁慈了。」
薛慎低头看向自己的手,虽然想再拿起剑保护什么人再不可能了,但杀掉一个碍眼的人,还是够用的。
如果回来之后再次碰到这个人的话,就杀掉她吧,他漠然的想。
随后,和方丈见过一面的薛慎再次回到小院时,院外早已没了刚才桐花树下的姑娘。
不止是她,之前那些赝品也尽皆消失不见。
这日,薛慎没能画完他那副红梅图,就挟着一番彻骨冷意回了宫。
第27章
阴冷的诏狱之中, 萧庭刚刚写完今天的练字任务。
他深深呼出一口气,喝下旁边早就凉掉的茶水,看向桌案上夫子每日抄送来的奏摺, 神情复杂。
他很清楚, 没有陛下的允许, 这些摺子到不了他面前, 夫子的意思是让他多看多思, 每隔两日要写一篇心得体会作为课业上交。
时隔多年,萧庭再次体会到了被夫子催交课业的感受,但这次, 他再不会如从前一样百般搪塞逃避。
夫子和那位希望他从摺子中看到的东西,他渐渐的已经有了一点感悟, 但这并不意味着他对薛慎的憎恨怨怼之心有所消减。
自小桀骜不驯的萧庭, 即便是在如今手掌生杀予夺之权的陛下面前, 依旧毫不遮掩自己满腔的愤愤不平。
对方赐予了他佩戴兵刃入宫廷的特权, 但他握着这把刀, 指向的却是他曾经效忠的君主。
因为, 两人之间隔着一个人的死亡。
关于追封阿姐的事,起初萧庭并未在意,他的所有心神都沉浸在悲伤之中, 无法自拔。
朝堂上关于天凤将军沈颂的追封展开了不少场骂战与争执, 但不管是请求高封还是要压制这个战功彪炳的以女子之身立足的大将军,两方请愿都未得到陛下回復与准允。
这件事就像是一颗坠入池塘小石子,除了起初掀起了一点动静波纹之外, 很快静静沉入深处, 再不復波澜。
久而久之,朝臣们得到了皇位之上那位陛下释放出的信号, 追封这件事,暂且搁置。
登基为帝年号清平的这位陛下,有着与先帝截然不同的英明与果决,就像民间传言说的那样,与他那位颇具令名的父亲一样,有着力挽倾颓江山復世间清平之能。
三年来,王座之上的这位帝王向天下广施恩惠,逐渐传出爱民如子的声名,他安坐在深宫之中,有条不紊的处理政务,行事手段温和如春风化雨,使得越来越多的人逐渐胆大心热起来,开始生出一些不足为外人道的妄念。
有些人看在眼中,觉得陛下是一位安静好糊弄的君王,但在有些人眼里,是静水深流与冰山落雪。
水保持安静时,能美如一幅画,但当水底涌动的能量突破水面时,水难之灾也只是须臾,就像冰山雪崩之时,每一片雪花坠落的重量都足以致死。
虽然萧庭不喜欢薛慎,但也清楚对方并不是个简单人物,只是,他这种想法并非来源于自己思考,而是盲从阿姐所致。
在萧庭的世界里,他对外界的所有观感都是随着这位抚养自己长大的姐姐而走的,能让阿姐甘心俯首献上忠诚,薛慎就绝不能普通。
萧庭如今依旧不愿意对薛慎低头,毕竟,追封这件事已经是他心头之恨。
拔刀时他半点不曾顾忌自己日后出路与下场,只是道,「你封不封我阿姐都已经死了!你当真以为还有谁在乎你这些虚情假意吗?」
如果薛慎单纯只是陛下,萧庭还不会这么恨,偏偏,他还是阿姐心头所爱,曾经为之付出一切不说,还差点成就姻缘。
如此一来,萧庭再不可能保持冷静。
现在,诏狱之行让他彻底清醒了脑袋,他看明白了自己行差踏错之处,也看明白了对方沉默的维护。
为防朝中攻讦,将他以大不敬罪名下了诏狱,堵众人悠悠之口,毫无疑问,是一种保护,但比起这种没用的保护,萧庭更想知道这个迟迟压着追封之事的男人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
薛慎的意图和目的,决定了萧庭未来的选择。
「小侯爷,陛下要见您。」牢门之外,传话的内侍低声道。
简单整理过仪容之后,萧庭一路去了紫宸殿,然后在即将进门时,被某位内侍拦下。
对方双手托着他那把之前被收缴的兵刃,毕恭毕敬的呈上前来,「小侯爷,您的刀。」
这是许他继续佩刀的意思?
萧庭神情复杂的看了殿内一眼,将兵刃拿回,重新挂在了腰间,既然是那位的意思,有何不可?
总归,他绝不可能在对方面前妥协与露怯。
偏殿之中,五爪金龙金丝穹顶之间,周身矜贵沉郁的男人正站在兵器架前,神情格外认真的擦一把剑。
行伍出身在战场上待久了的萧庭一眼就看出,对方这不是想擦剑,而是想杀人。
「你来了。」
薛慎转身看向眼前这个尚且未及弱冠的少年,对方在诏狱呆了一段日子后,身上此前那些漂浮与躁动尽皆落地,变得安稳踏实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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