蹲在地上的初衣:「……」
她顿时眼泪绷不住,又哀嚎大哭起来,「大小姐,你太可怜了,都化成灰了……化成灰我也认得你,你别怕,我把你的胳膊腿身子脑袋都归拢一起,保证全须全尾,一件不少,然后带你回家……」
刚走来的柳若嫄:「……」
她迈步走近众人,面露一抹好奇,问道:「咦,大晚上你们扫什么呢?谁化成灰了?」
众人:「……」
看见柳若嫄的一刻,他们仿佛见鬼一般,手脚发软,慌得把笤帚都扔了。
瑞征吓得跳起来,「王,王妃!」
初衣一下子站起来,扑到柳若嫄身上,一把鼻涕一把泪,「大小姐你没死,太好了,太好了,我就知道你福大命大,肯定死不了。」
柳若嫄伸手揉一下她的脑袋,刚才谁哭天抹泪的,嚎得整个王府都能听见。
「放心吧,我刚来王府,还没开始祸害人呢,怎么舍得死?」她安慰初衣道。
众人:「……」
王妃脑子烧坏了吧,当着王爷的面,明目张胆地说她要祸祸人?
某阴郁王爷沉着一张脸,透过斗笠面纱,眸光中闪着一抹若隐若现的幽暗,死死盯着柳若嫄。
上下仔细打量了几遍,见她身上没有受伤,他心底莫名地鬆了一口气,紧绷的嘴角也弯起一道弧度。
「王爷。」柳若嫄察觉到男人的目光,虽然看不见面纱后的表情,但也知道他在盯着她。
看着眼前的女人衣衫凌乱,一张俏丽的小脸熏得乌黑,双眸发亮闪动着一抹兴奋,云子缙心里一阵发闷,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让她去侧厢房祈福,只是小小惩戒她一下,然后她就闹了一出烧房毁人、化成灰烬的戏码?
差点把他的魂都吓掉了——
幸好她没出什么事,否则他……不敢想像把一堆灰烬厚葬之后,后面他会是什么样的心情。
云子缙心中波涛暗涌,但脸上不动声色,目光异常冷漠,透过轻纱打量柳若嫄。
京城传言柳尚书家的大小姐是个蠢货,那么今晚烧房的事,她究竟是无心的,还是有意的?
这时柳若嫄也正看向他,两人的视线碰触到一块。
夜里光线昏暗,虽然有家丁提着灯笼,但依旧黑暗朦胧,云子缙头上戴着面纱斗笠,根本看不清脸。
柳若嫄盯了他一会儿,心中五味杂陈,也说不上来是什么感受。
她魂穿的那一刻,就借用了柳家大小姐的身份,那么眼前这个男人,这个伪装病弱,整天戴面纱的黑心变态王爷,从今往后就是她的丈夫。
新婚之夜,空中弯月皎洁,原本营造出一股浪漫气氛,甜甜蜜蜜,岁月静好。
这时一对新人也应该待在喜房中,新郎掀开新娘的盖头,新娘抬眸一笑,两人彼此凝望,深情款款。
然后喝了合衾酒,两人或是一眼陌生,或是一眼万年,都是结下一份缘。
要多少世的牵绊,多少次的回眸,才修来今生的共枕眠?
可是现在,她一身脏兮兮的黑灰,站在一片烧焦的废墟中,望着眼前衣着光鲜的男人,既觉得哀伤难过,又感到滑稽可笑。
静王对她,故意捉弄也好,冷酷无情也罢,日后即便两人和离成功,他今晚所做的事,都会在她心底留下一道伤疤。
毕竟原主死了,芳消玉陨,两人之间隔着一条冤死的人命,不是说放下就能放下的。
柳若嫄幽幽嘆一口气,眸光在他脸上的面纱流转着,晦暗不明。
静王为什么喜欢戴斗笠面纱呢?
她暗自揣测着,除了故作神秘,装逼遭雷劈以外,八成是因为他相貌长得太丑陋,见不得人!
传闻静王自幼是个病秧子,从小到大极少抛头露面,太医们都诊断他活不过十六岁。
后来在他十六那年,病情突然加重,奄奄一息,最后靠着无数珍贵药材吊着命,硬是撑过了四年。
如今静王年满二十,身体大好,行动自如,终于熬过了这场厄运,太医们也说他福大命大,性命总算保住了。
柳若嫄暗搓搓瞥他一眼,心生异样的感受,既觉得同情,又觉得可怕。
一个相貌丑陋的男人,年少时又经历了被病魔折磨的苦难,虽然身份贵为王爷,但始终享受不到正常人的快乐。
别人吃香喝辣,吃甜吃蜜,他只能吃药。
可能就因为这个缘故,所以静王内心十分阴暗扭曲,有些变态,好容易娶了个王妃,也不想让她消停,最好跟他一样受苦,他才觉得心里平衡。
丑八怪、苦药罐子、内心阴暗,变态……
讲真,静王活着也不容易。
柳若嫄善解人意地为男人的变态找了理由,说到底是因为童年阴影造成的,但她也知道,静王借养病的四年暗中培植实力,豢养暗卫和密探,可不像表面看起来这么羸弱。
丑男多作怪,腹黑藏祸心,这是千载不变的箴言!
「你在想什么?」男人声音低沉,充满一股魅惑人的磁性。
他见眼前的小女人瞪着一双漂亮的杏眼,在他的斗笠面纱上扫来扫去,一会儿蹙眉,一会儿沉思,像是研究什么不可思议的怪物一样。
他眸底一沉,顿时一股凌冽的寒意四散开来。
柳若嫄不由得浑身抖一下,这气场,有点吓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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