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隔多年，这句话又在他耳边清晰地迴荡起来。
安全通道的光线昏暗，急促下楼的脚步声一层层环绕，推开楼梯门的那一瞬间，视野所到之处一片明亮。
低头玩手机的安保被突然闯出来的人吓了一跳，借着灯光打量了一下，顿时站直身：「蒋，蒋总？您怎么走楼梯呢？」
蒋骁来不及回答他，低头给宋枝意拨电话，想了想，连忙挂掉，重新打给另一个人。
「骁哥？怎么了？」
对面显然没料到蒋骁会这个点来电，如临大敌般小心谨慎。
「网上传的消息，帮我处理掉。」
蒋骁嗓音压得极低，听得出来他情绪很差。
「传的消息？稍等啊骁哥，我看看。」
蒋骁没耐心：「十分钟，十分钟后我要那些帖子跟关键词一条都搜不到，不然你就给我收拾东西滚出云城。」
说完，直接挂断电话。
见蒋骁从楼梯通道出来，安保下意识跑去看一眼电梯，生怕坏了没及时维修被投诉。
结果电梯还在运行，应该是楼层间停留时间过长，蒋骁等不了这才走楼梯下来。安保转身回去，正准备问需不需要帮忙叫人把车开过来，结果就听见那最后一句话。
资本家发脾气，这会儿是能离多远离多远，免得被波及了。
玻璃门往两边打开，像撕开了一道口子，冷风迎面而来，却怎么都吹不散蒋骁那紧皱的眉头。
长腿一迈，三两步下台阶，解锁上车，还没繫上安全带，手机就响了起来。
看到屏幕上浮现的名字，蒋骁只觉得心提到了嗓子眼，忍不住紧张。
「餵。」
「蒋骁，你刚刚找我？」
宋枝意的声音听上去格外平静，更让蒋骁猜不透，她到底是看见了那些帖子，还是没看见。
「我……」蒋骁一张嘴，只觉得嗓子眼都堵住了，轻咳了一声后才解释：「刚刚不小心按错了。」
「按错了？」
宋枝意重复他的话，復又沉默了几秒，再度开口时开门见山：「是因为网上传的绯闻吧？」
车内狭窄的空间里，因为对方一句话而让他觉得沉闷压迫地喘不过气，蒋骁手忙脚乱把车窗降下来，偏头深呼吸。
一瞬间只觉得自己胆小得很，都没有宋枝意这般坦荡。
「对不起。」
「不好意思。」
两人异口同声地道歉，氛围里攥着的那股劲仿佛一下子鬆开了，蒋骁扶额苦笑，只需要一抬眼，就能看见后视镜里映着的那张失意的脸。
「是我的问题，怎么反倒要你道歉了，对不起，你最讨厌被人议论。」
「和你有什么关係？又不是你发的照片跟帖子，故意要跟我炒CP。」宋枝意试图让自己的语气听上去轻鬆些，「估计这次还是衝着我来的，结果无端端影响到你，没给你的战队跟俱乐部添麻烦吧？我听说你们圈子讨论得挺热烈的。」
蒋骁：「没有，我让人去处理了。」
宋枝意：「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蒋骁：「要我去查是谁发的帖吗？」
宋枝意：「我自己找人查，就是你这边……」
「我想发个声明，及时止损。你怎么看？」
蒋骁抢着开口，他其实并没有想得很全面，甚至在接到宋枝意电话前，考虑的也只是删帖，可不知怎的，在听到她那平静得显得很无所谓的声音后，心底里忽然起了一股情绪。
像是故意要较劲一样，试探对方。
「声明？」宋枝意诧异。
「嗯，解释和你之间的关係，澄清绯闻，以免影响到你的生活，毕竟，毕竟你已经结婚了。」
话音落下，像主动给自己摁了个结束键，不过几分钟，拿着手机的手指已经被风吹得僵硬。
宋枝意思忖片刻后开口：「其实我的生活不会因为这些事情受到什么影响，但你不同，我听映渔说过，你们公司在行业内知名度很高，你又是战队俱乐部的老板，身份显赫。别因为我，影响到了你的桃花，那就不好了。」
她真的很厉害，三言两语就能将他情绪击溃，不论是在从前，还是现在。
原来这就是喜欢和不喜欢的区别。
喜欢，会因为对方一句话一个眼神就不自觉雀跃欢喜，不追求一丝一毫地回报，全心全意去付出。
哪怕只是得到一句谢谢，都像是离「我也喜欢你」更近一步。
不喜欢就不同了。
一句再简单不过的话，都会像是一把尖刀利剑刺入心臟。以为根本没用力，实则用尽全力。
方才戾气正盛的蒋骁，这会儿沮丧地低垂着头靠着车座，他也不知道这些年自己究竟在执着些什么。
情爱里最不缺的就是像他这样固执的傻子，明知道不可能了，却说什么都放不下。
「宋枝意。」
「嗯？」
「如果当年你没有离开云城，如果我们能考上同一所大学，你会不会，会不会和我在一起？」
气氛一下子安静下来，隔着距离听不见对方的呼吸声，回过神来的蒋骁缓缓坐直身，后悔自己一时衝动问出口的话，只觉得不安与慌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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