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谭雅讚赏,「你看,即使我刚才只给你一点点暗示,你又开始思考了。」
「蕙蕙。」
房倦之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他在寻找,语调里透出不曾见过的慌张。
谢谭雅露出很头疼的表情,「房倦之要追过来了,我们快走。」
她抓起元蕙如的手,奔跑。
她们的长髮和衣摆在风中扬起,跑出小树林,尽头是一处悬崖。
前头无路,房倦之的脚步声迫近了。
谢谭雅无奈地骂了句粗口。
元蕙如好不容易把气喘匀了,问谢谭雅,「你和房倦之有什么事瞒着我?」
谢谭雅没有回答,因为房倦之已来到了跟前。
谢谭雅抓紧了元蕙如的手。
房倦之把谢谭雅当作空气一般,把手掌伸向元蕙如,眼底压抑着风雨欲来的晦暗,轻轻地恳求,「蕙蕙,到我身边来。」
元蕙如和他对望一眼,咬咬牙,又去看谢谭雅。
谢谭雅却也在看着她。
那目光有惆怅,有同情,好像被房倦之如此执着地追逐,本身就是一项灾难。
谢谭雅喟嘆:「十年了,房倦之,放过她吧。」
十年?
元蕙如还没认真想这句话意味着什么,谢谭雅扯着她,往后一坠,房倦之奋不顾身地往前冲,要来抱住元蕙如。
终究晚了一步,在房倦之绝望的眼神中,元蕙如和谢谭雅纵身跳下万丈悬崖。
元蕙如只觉得她往下坠,急速地往下坠,一直往下坠,往无垠地狱的地心坠落。
身躯撞上坚硬的岩石堆,却没有想像中的四分五裂血溅当场,而是像摔落在跳床一样,重重地往上弹。
又像是躺在病床上,心臟除颤器一次又一次地电击身躯,人像脱水的鱼,肢体无法自控地往上蹦。
一下下,坠落,又蹦起。
元蕙如的五臟六腑像被一隻大手揪住了狠狠翻个面,大脑更像是针扎般刺痛。
她听到了仪器刺耳的轰鸣。
很多人推着医用推车在跑动。
元蕙如剧烈地喘着气。
她好像被砌进了水泥墙里,肉身沉重,连手指头也动不了,她的灵魂在痛苦地跳窜。
她猛睁开眼。
眼前的场景换成了病房。
入眼是头顶白色的无影灯。
仪器依旧在嘟嘟嘟地尖叫,警报声刺耳得像要炸破耳膜。
元蕙如看到悬挂在右上方的输液瓶,上面贴的标籤写着当天日期:2034 年 1 月 11 日。
2034 年……
身旁哗啦啦的男人身躯扯着各种仪器设备、沉重地摔落在地的闷响。
「房教授!」无数人在惊喊。
元蕙如努力地把眼珠转去声音的方向。
看到房倦之身上连着各种仪器细小的管子,额上贴着闪着幽蓝微光的电磁贴片,他大概躺在床上很多天了,肌肉刚恢復使用并不协调,相邻的病床,仅有几步的路程,他只盯着她看,狼狈地起身,又摔倒,很多白大褂同时伸手扶他,他扯掉身上那些仪器管,跌跌撞撞地连走带爬,奔到她病床前。
元蕙如看他的样子,第一反应是想笑,想说房倦之你的设备怎么整得跟未来科幻片的男主似的,比起短头髮,还是更喜欢他高马尾的道士造型。
却看到房倦之眼中的眼泪落下来。
这是她第一次看到他哭。
房倦之颤抖的手不停地抚摸她的头髮,摸她的脸。
「元蕙如,不要睡过去。」
他说,他一遍遍地哀求,「可怜可怜我,求你可怜可怜我。」
元蕙如努力顶着沉重的眼睑看着他,她说不出话,剧烈地喘气,不过数秒,她眼中的光辉消散,陷入永久的黑暗。
第五十五章 055
元蕙如回到家。
这是一个坍塌的世界,外头的世界像被轰炸过又被大火焚烧过,只有一片荒草不生的残垣断壁,永远是黑夜。
这个世界,悄无声息,只有元蕙如一个人。
她坐在倒塌了一半的客厅,看断裂的钢筋水泥,不知坐了多久,在这里,时间仿佛是停止流动的。
可怕的是,她永远困在这里了,像被钉在棺材里埋葬的活人。
也试过像谢谭雅拉着她跳悬崖那样从高处跳落,但每次都会在头脑暂时空白后再次回到家中。
她走回房间。
先去书房看看,代表房倦之存在痕迹的简易床、茶具、经书、兰花全消失了,桌倒椅横,一片破败。
她走到平时经常呆着的电脑桌前坐下。
桌面有一本摊开的日记,纸页上是她的笔记。
元蕙如一页一页地看下去。
「2022 年 8 月 10 日
爸爸永远地离开了我。」
「2022 年 9 月 19 日
我签了股份转让书,在公司楼下遇到了易航。
几年的牢狱生涯,并没有让他学会反思。
这是我生平第一次,强烈希望某一个人死去,无论车祸火灾遭遇什么不幸都好,他不配为人。」
「2022 年 10 月 12 日
爸爸走后,我每天关在房间里,陷入了抑郁的状态。
妈妈很担心我,她帮我找了个心理医生。
据说是业内很有名的医生,妈妈也是拜託了人脉才预约上的,为了支付每周一次昂贵的咨询费,她还变卖了心爱的包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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