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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也会像我这样。」

「第一时间愧疚过去之后,你也会像我这样的。」

冷静下来之后,他会发现她很难照顾,他会开始体力不支,他慢慢地会开始埋怨她为什么不早点把病情告诉他。

他也有工作,身上也有重担。

感情只能支配第一感受,而之后,他们就得面对现实。

没人能斗得过现实。

她说得还算诚恳,算是再次见面唯一一次说了很多真话的长谈。

「你进去半个小时,就在想这些?」贺瑫终于说话了。

声音有点沙哑。

「我感冒了。」他说,「跑山的时候太冷了,费景明又非得在半山腰说话,吹了山风一整天都不太舒服。所以没食慾。」

「我确实也觉得愧疚。」他笑笑,「这和责任心没什么关係,这几年我一直挺愧疚的,别人家夫妻双宿双飞,我们俩除了过年,别的节基本碰不到面。两人都习惯头痛脑热的自己去看病,明明是两个人,却过得跟单身差不多。」

「我想得没你多。」

「我只是在想短期内应该怎么办。」

她为什么会是下一个,那些雕像怎么回事,她的病怎么才能好。

「我们先不想那么远的。」他说,「先解决眼前的问题。」

「我觉得夫妻之间谁的感情更稳固是无法比较的,现实问题确实很难解决,但是这五年来,我们一直都在解决。」

「你现在只是病了,想问题悲观了。」

「……你刚上网查的?」安子归打断他。

这句话太心理医生了。

「嗯。」贺瑫没否认,「你要不要喝热牛奶或者泡个脚?」

他网上查的,这样容易入睡。

「不要。」安子归站起身。

不聊了。她太久没睡反应不快聊不过他。

「你也睡吧。」她转身,想了想,「感冒药家里应该还有,在药箱里。」

「吃药前先喝碗汤。」她走进黑暗里,又幽幽地说了一句,「沙发睡得不舒服就回次卧吧,被单什么的都是新的。」

两个月

钻进被子,安子归脑子混混沌沌地想,这如果是她生命最后两个月,那么其实,她还是有愿望的。

她希望在最后被扯进来的贺瑫可以全身而退。

她希望他们婚姻最后的这段日子,不要争吵,不要变得丑陋,不要留下怨恨。

她希望她可以解脱得体面,起码不要死的时候像费景明一样惨不忍睹。

留个全尸。

也算是愿望了。

作者有话要说:五分钟后二更!

第十八章

安子归进房间之后,贺瑫接了个陌生来电,一开始是滋滋啦啦的电流声,几秒钟之后,熟悉的女声传来——是几个小时前捧着杂物箱离开安心公关的谷珊。

「贺先生。」她笑嘻嘻,「出来一趟,我给你看点东西。」

贺瑫皱眉,想直接挂了电话。

「是报时钟和雕像!」谷珊像是知道贺瑫要做什么,很快就说出了重点,「你不想知道是谁拿走的么?」

贺瑫动作定格。

「一个小时后,来楼下。」谷珊也不啰嗦,交代完直接挂了电话。

现在时间是晚上十一点,安子归刚躺下半个小时,主卧的灯全黑了,里面一点动静都没有。

贺瑫靠在主卧门旁边,脸上表情模糊不明。

一个小时后,客厅传来脚步声,大门门锁咔嚓一下,又关上了,一切恢復安静。

安子归睁开眼,从黑暗中坐起身,等了一分钟,确定门外确实一点声音都没有了才翻身下床。

贺瑫记得她现在的精神状况不喜欢太亮的光照,家里所有窗帘都拉上了,只有玄关的那盏昏黄的小灯还亮着,客厅里面也基本漆黑一片。

安子归出了主卧后径直走向客厅角落的餐边柜——之前放报时钟的那个墙角,她虚空摸了摸,啧了一声。

黑暗中,她低头给自己点了一根烟,靠在餐边柜旁吸了一口。

看不清楚她的表情,只是点烟的那一剎那,打火机啪嗒一声照亮了她小半张脸,嘴角讥诮地扬起,点烟动作娴熟。

接着她的手指在餐边柜上模拟弹钢琴的动作,隔着木板指尖轻敲,瘦削的手腕在餐边柜檯面上左右翻动——那个地方,是之前摆放诡异雕像的地方,长长一串没有头的黑色雕像,颈脖边缘有逼真的血迹。

安子归就这样来回弹了两下,又吸了一口烟,把剩下的大半截烟掐了丢到一旁,打开了餐边柜的抽屉,伸手往抽屉最里层掏了掏,拿出几个药瓶。

接着拿水杯,接水,从每个药瓶里都倒出一把药,伸手仰头,准备把这堆东西吞下去。

手在半空被拉住了。

安子归第一个反应不是去看拉她手的人,而是闷着头手腕用力,试图在这种情况下把手心的药塞到嘴里。动作激烈,睡前编成麻花辫的微卷长发散乱地贴在脸上,衬得她的脸色更加苍白。

「子归!」安子归挣扎得太激烈,贺瑫怕伤到她只能把她卡在墙角,一手举起她胡乱扭动的手腕贴在墙壁上,又用膝盖把她乱蹬的腿抵在墙边。

安子归气喘吁吁,手里还紧紧捏着她刚才倒出来的药。

「放开!」她瞪着贺瑫。

她嘴唇半张,麻花辫彻底散了,一张脸被头髮遮住一大半,一双瑞凤眼瞪得老大,瞳孔有焦距,看起来是清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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