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羽起身合上车门,她捏着口红,慢慢说道:「商总晚安。」
对方微微颔首,车窗逐渐升起。
这两年她几乎不怎么和王金玲联繫,所以下午她出现在病房门口的时候,对方是有些惊喜的。
「小羽……」王金玲看了一眼正在睡午觉的陈诗语,声音低下来,「你怎么来了?」
「诗语睡多久了?」
「快醒了,」王金玲说完又看她,「我之前给你打电话,你怎么不接呢?」
凌羽没看她:「工作忙。」
「哦,」她说,「你——」
凌羽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对方便不言语了。
秋日的阳光很清澈。陈诗语正在睡觉,病房里的窗帘被拉上,只留了一条缝,明明晃晃的光线就照在椅子上,像水波一样晃荡。
凌羽坐过去,从果篮里捧出一个柚子放在膝上。
王金玲坐在旁边:「我来弄吧。」
凌羽说不用。
她用勺子在中心划了一圈,将果肉分离出来,又一点点将筋膜剥开,这样得到的果肉晶莹没有杂质,只是这种剥皮的办法颇费精力和时间,病房里瀰漫着清新的柚香。
王金玲犹豫了一瞬,还是开口:「……待会诗语的哥哥要来。」
凌羽轻轻「嗯」了一声,弹了弹衣服上的果肉经络:「那我现在就走,省得你为难。」
王金玲一愣。
她同她数十年不见,陪伴在自己身边的是另一个女儿,性格软绵又会撒娇,让她隐隐约约记起童年时的凌羽,她同诗语似乎有点不同,但总归是乖巧的。可为数不多的几次相见,她偶尔露出来的锋利,总是让人招架不住。
所以王金玲抓了抓袖口:「你这是什么话……」
「那你要怎么介绍我?」她竟带了点看戏的笑意。
陈诗语此时被说话声音吵醒,喊了一声妈妈,看到凌羽在一旁,又唤了一声姐姐。
王金玲便打住了这个话题,走过去:「身上还疼吗?你凌羽姐姐知道你爱吃柚子,给你剥了好长时间……」
旁边的柜子上有一盒湿巾,凌羽过去抽了一张,缓缓擦拭着略带黏腻的手指。
外面传来轻微的敲门声响,王金玲赶紧过去开门。
凌羽走到床头,捏了一块果肉,递到陈诗语嘴边。
门口传来声音:「王姨,诗语——」那边的声音说到一半就停住了。
「诗语刚醒。」王金玲说道。
陈诗语含含糊糊地喊:「哥哥。」
凌羽没回头,只是又回身抽了一张湿纸,指腹一阵凉意。
她侧身看了一眼王金玲,只见对方露出有些尴尬的神情:「这是小羽。」
凌羽把目光落到陈准身上。
他今天穿得略休閒,眉目间还带着清晰的倦意,在王金玲的介绍声中同她互相望了一眼。
凌羽直直望着他,只是陈准抿了抿唇,很快垂下了目光,出口的音量很低:「你好。」
凌羽没说话。
陈准周身的气压很低,他坐到了病床前,和陈诗语说了几句话。
凌羽回身拿了包,有要走的架势。
王金玲把水果端到病床前,陈诗语捏了一块剥好的柚子放到陈准手心里:「这是姐姐剥给我的。」
陈准眉间一动。
王金玲赶紧解释:「小羽……是亲戚家的女儿,经常来看她,你们应该差不多大。」
陈准一怔,随后极快地往旁边看一眼。
凌羽感受到他的目光,反倒垂下眼来,不言语了。
陈准又不着痕迹地望了一眼。
过了一会儿,他听到她说:「那我先走了。」
陈准垂在身侧的手指动了动。
王金玲跟在她后面:「我送送你。」
凌羽起先没有说话,走到电梯口的时候,王金玲唤住她,想解释一些什么:「小羽。」
她抬头,却发现对方的神色一片平和。
「不用送了,」她说,「你去陪着诗语吧。」
电梯刚好停在这个楼层,凌羽摁了一下开门键,走进去了。
医院下面有一大块草坪,秋日下午的阳光明亮但不刺眼,反倒多了几分澄净的温和。
凌羽坐在草坪旁边的椅子上,眯着眼睛看在草坪上打闹的小孩子,有时用手指遮了一点阳光,还能嗅到残留的柚子味道。
风吹过来,落叶飘过来,凌羽的余光瞥到了后面的身影。
陈准来到凌羽身后,瞧见她将手背搭在额头,闭着眼睛好像是假寐的样子,阳光下的整张脸是细腻的白。
他轻声喊她的名字:「凌羽。」
对方没有应答。
她的头髮柔顺地垂在木质靠背上,在阳光反射出了亮晶晶的光晕。
想到方才的场景,想到她的神情。
于是陈准抬起了手,指腹轻轻碰了碰垂在靠背上的发尾,像温水一样的触感,这湿漉的感觉在心里蔓延开来。
他轻抬了手,顺着发梢,移到了她的额头上,他隔空触到了她的眉眼。
凌羽的眼皮动了动,他的动作一顿,立即收了回来。
她轻轻眯了眼,回头去看他。
陈准不瞧她,只往前走了几步坐到她的身边,和凌羽隔着半掌的距离。
他犹豫了几秒,目光落在自己的腕錶上,上面的指针滴滴答答地转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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