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他就被好几个女兵惊喜地围住,姚文静也在其中。
她家境不错,父母都是工人,在炼钢厂上班,父亲前不久还当上了副厂长。
家里就她这么一个女儿,所以很疼她,每周都给她寄点吃的用的过来。
姚文静还记得自己第一次收到父母寄来的包裹时,不止多少同批新进文艺兵羡慕得眼珠子都快掉出来,她很受用。
当下她提着自己那沉甸甸的尼龙网兜,舞蹈队一分队那边都有好几个女兵投来嚮往的眼神,这让她心底阴霾一下子驱散许多。
尤其看到时蔓站在不远处,手里拿着一封单薄的信,姚文静更觉得骄傲。
姚文静将尼龙网兜抖了抖,把里头的东西拿出来,故意摆给周围的人看。
一块高级香皂,一袋糖炒栗子,还有一盒小小的糖水蜜橘罐头。
东西不多,但足够让人眼馋。
单说这糖水罐头就很珍贵,许多乡下来的女兵连见都没见过,姚文静却说自己常吃,都快吃腻了。
但她也没打开糖水罐头,分给大家吃,不过抓了一把栗子,大方地分给院子里的女兵们,见者有份。
每人两颗,省着点儿吃,今天整个晚上嘴里都能香喷喷的。
姚文静为此得意。
大傢伙儿都会或多或少的暗地里进行攀比。比谁家经常寄东西来,比那些寄的物件怎么样。
现在,她的家境优越富足,显然赢过所有人。
走到时蔓面前,姚文静装模作样要给时蔓送糖炒栗子,「蔓蔓,我多给你拿几颗吧。你父母在那么苦的地方,只怕也顾不上你。」
时蔓记得梦境里,也有这一幕。
她以前不觉得,还认为姚文静是真的心疼她,把她当好姐妹,等到体会过凄凉下场,才察觉姚文静话里话外一直在贬低她。
现在,她也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你还是留着自己吃吧,你父母离得远,还有三个哥哥要娶媳妇儿呢,能寄点东西过来也不容易,这些都不够你一个人吃的。」
姚文静顿时有些尴尬,拎着那剩下没几颗的糖炒栗子。
「不够吃?那吃我的?」旁边忽然伸过来一隻手,提着满满的梨膏糖。
说话的人明显没听出这些话里的冷嘲热讽,天真地以为就是字面意思上的不够吃。
……这下,姚文静更尴尬了。
这可是梨膏糖!大街上根本没得卖的梨膏糖!这不直接把她的糖炒栗子比了下去?
这时候,其他女兵都高兴地凑过来,「我吃我吃,冬云,我要两颗。」「我也要,冬云,给我三颗可以吗?」
女兵们都很喜欢汪冬云,因为汪冬云很大方,性子也软,好说话。
时蔓在梦境里也认识她,很久以后才知道她是某海军首长的女儿,手下一个舰队,厉害得不得了。
可汪冬云一直挺低调的,家里寄那么多好东西来,她也不说父母的身份。
后来,她嫁了人,离开了文工团,时蔓还以为她会继续一辈子幸福下去,却没想到几年后传来她从陆军医院天台跳下去的消息……
「你也来几颗吗?」汪冬云探头过来,睁着大眼睛,打断了时蔓的思索,捧着她剩下的所有梨膏糖。
时蔓回过神,望着眼前脸圆圆的小姑娘,一看就是娇养长大,没吃过什么苦,眼睛清澈明亮又天真,就像她手上软沙沙的梨膏糖。
「好。」时蔓接过梨膏糖,感受到汪冬云眼神里对自己的亲近和善意,她抿了抿唇角,拆开成板黄纸,掰出一颗糖放到嘴里。
梦境里,她吃着姚文静好心给的糖炒栗子,汪冬云也没有因为她说「不够吃」的话而当场分发梨膏糖。
现在,时蔓觉得自己好像又一次打破梦境了。
她忍不住抿嘴笑了笑,让人觉得是梨膏糖甜到了她的心窝里。
姚文静幽幽地看着时蔓的笑容,难受地跑到院子后墙外两三口报復性地吃完那个糖水蜜橘罐头,再把玻璃罐狠狠往地上一砸,摔得四分五裂的玻璃片映着她暴跳如雷的表情。。
她不仅家境和汪冬云比起来,输得彻彻底底。
更不明白时蔓怎么忽然变了,变得那么不如她的意,变得那么气人。
……
另一边,时蔓和汪冬云因为一块梨膏糖成了好朋友。
女孩子的友谊就是那么奇妙且迅速。
她和汪冬云手挽手回到屋里,各自坐下,汪冬云在清点父亲寄过来的零食物件,时蔓则打开父母的回信。
时蔓其实原本家境也很好,所以才娇生惯养长大。
只不过半年前,父母身为高级知识分子,前往边疆最苦的地方支援建设,还把年纪小的妹妹也带过去了,只留时蔓一人留在京北。
时蔓一直和父母保持信件联络,他们在信中总是口吻,用诗意的文字描述着边疆的天有多清澈,风有多自由,好像去那里是享福,从不说他们的生活有多苦。
时蔓做了那个噩梦后才知道,父母在那边其实艰难得很,他们干很重的活儿,吃的也不好,一家人都营养不良,连个鸡蛋都舍不得吃。
后来,妹妹还被人拐卖了,父母二人都陷入深深自责,接连生病。
再加上那边连个像样的卫生所都没有,许多药物短缺,父母这一病,就是一病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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