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强撑着逼自己镇定下来,托着宋也坐了起来,拿帕子给宋也擦拭嘴角的血迹。
唇角溢出血迹,温迟迟提着袖子擦了;又溢出,她又擦了;溢出,擦拭.......
如此循环往復,直到那一方雪白的帕子被血迹染得殷红,她看着宋也,平静铜盆中浣洗,继续给他擦拭。
血越流越多,她却出奇地镇定。
直到一口血径直从宋也口中喷出来,温迟迟的手顿了顿,才渐渐开始颤抖。
她去摸那一滩温热的血迹,根本就不敢看,只知道流了好多......
指尖分明该是温热的,她却感觉到了丝丝寒意。
她拿着另一方干净的帕子不断给宋也擦,可是不管用。
丝毫不管用。
越流越多,越来越多,好像老天在刻意跟她对着干一样......
她抬头看了窗外,圆月皎洁而无暇,月光冷清而无情,这样孤寂萧瑟之感,伴随着一种名为绝望的无力感立即将她吞没殆尽。
不知不觉,滚烫的泪水便夺眶而出。
她实在不明白为什么上天要和她开这样一个玩笑,她明明可以恨一个人恨的那样纯粹!可偏偏,那个人为救自己受伤,又为自己生命垂危。
她要怎样去恨,要怎样释怀,又要怎样去面对此时的他?她又究竟是希望他是死是活?
温迟迟肩头耸动,浑身颤抖,只给宋也掖着下唇的手从来不曾停过。
她没有刻意计算时间,但手腕处的酸麻却像在无情地嘲笑她,时间够久了,别努力啦,没用的。
她深深地呼出一口气,哽咽道:「你不要死,千万不要死......」千万不要因她而死。
许是因为这句话太过悲恸,宋也眉头拧了拧,从昏睡中醒了过来,眸子眯起了一道缝,声音沙哑的不像话,「别哭了,吵的我耳朵疼。」
默了半晌,他极其艰难的扯出一丝笑意,「我不会死,更不会令你做寡妇的。」
温迟迟给他掖唇角的动作停了下来,极力点了点头,抽泣地说:「那你不许骗我。」
「不骗你,」宋也脸色已是一片苍白,却攥住了她的手,「你这样担心我,我很高兴。」
第34章 此情可待成追忆。
温迟迟看着他面上惨澹苍白的神色, 不知道该说些什么,静了一会儿,才将手自他手中抽回来, 继续给他擦拭唇角。
宋也鬆开她的手, 毫不避讳地打量她面上认真的神色,不由笑了笑。
他抬起手,轻轻拍掉温迟迟的手,「行了,不必擦了。」说罢,便缓缓阖上了双眼,一副极其疲倦的样子。
温迟迟张张口, 声音有些颤抖,「你不是说, 不是说......」
「把眼泪逼回去,不许掉下来,」宋也极为无奈睁开眼睛, 命令她道。
「我当真是敬佩你, 」宋也缓了一会儿说,「还没死就开始哭丧了, 你到底是怕我死, 还是嫌我死的太迟?」
温迟迟抹了一把眼泪,连忙摇头否认, 「没有, 我不是这个意思。」
「你吵的我耳朵疼, 」宋也睨着她通红的双眼, 顿了顿, 才软下来语气道, 「你没看到么,我已经不吐血了,只想好好休息一会儿,你先出去吧。」
温迟迟收回手,讪讪地蹲在他身边,留在这儿也不是,出去也不是。
「将才说,你如今身子尚且虚弱,让我守在你身边,万万不能离开的。」她盯着宋也,面带歉意,「我不哭了,也不会发出声音吵到你。」
宋也看了温迟迟,她面上神情淡淡的,而眉心与鼻尖都是红红的。
在他看来,她这副神情就好像在同他委屈地求情,求他不要赶她走。
宋也顿了顿,微微颔首,「也是,你不在这儿,又能宿在哪儿呢。」
「上来吧。」宋也拍了拍身侧,对温迟迟道。
温迟迟犹豫了一瞬,见着宋也面上不容拒绝的神色,生怕不顺着他的意,他当真会叫自己出去,于是便点了点头,「好。」
正准备脱鞋上榻,她动作顿在了一边,盯着他身上的中衣看了一会儿,「要不我给你换身衣裳吧。」
见着宋也点头应允,温迟迟这才转身出了门,烧了好一会儿水,才提着水吊子悄声进了门。
将热水倒入铜盆中,又兑了一半冷水,温迟迟用手巾搅了会儿,又试了会儿水温,觉得没问题了,这才将铜盆端到床榻边的小案上。
宋也瞧着温迟迟忙碌的身影,又瞧着她将干净的中衣拿了置在床边,眼睛从她葱白的指尖落到了她娇嫩的面上。
此时尚是黑夜,外头乌漆嘛黑的一片,这方圆几里也就这一户人家,静悄悄的。
没人说话,这室内便是一片沉寂,只有温迟迟给他脱衣服时窸窸窣窣的声响。
农户家中燃不起蜡烛,只有一盏油烛,此时点着,光线并不那样明亮,甚至有些昏暗。
宋也却将她垂眸的神情看得一清二楚,长睫扑闪翕动,往下扫便是秀美而挺翘的琼鼻,肌肤像凝脂一般细嫩。
他的目光最终落在了她圆润的头上,有两缕髮丝自她耳边垂了下来,蓬鬆凌乱却并不邋遢,在他看来,却有几分值得怜爱的意味。
他此时已经累极了,却再没了丝毫的困倦之意,他抬起手,揉了一把温迟迟的头髮,轻笑地说,「你就是顶着这番不修边幅的模样,来伺候你的郎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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