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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唤人拿下去丢掉么?又被她捡回来了?

宋也又来到塌前,盯着温迟迟看了半晌,神色复杂。

他又在榻便坐下来,将温迟迟一双手捉到大掌中,只见那双细嫩玉指指尖红红的,往下扫去,还有几道没有洗干净的淡淡墨迹。

被她捡回去,又洗干净。

他是不是对她太过苛责?

她出生商户,不懂规矩,不也是正常的,有什么好计较的?

就念在她熬了好些时日为他做手帕,又在梦里因他垂泪的份上,他身为她的夫婿,慢慢教她又何妨。

宋也垂眸看她微红的脸蛋,心中微动,情不自禁地用一张微凉的唇点飞快地在她的眼角,柔声哄道:「好了,不哭了。」

饶是做过许多亲密事,但此时既不旖旎又无本分欲./念,他轻咳一声,反而有些不自然了起来。

门外传来了长柏带着郎中进来的脚步声,宋也神色如初,给郎中腾了位置。

·

温迟迟醒过来的时候,秋香熬好了药,正要餵给她。

她撑着手臂坐了起来,看着秋香的动作,顺手接过了她手上的药碗,正要喝下去,将才梦里的记忆全部涌上了心头,紧紧盘旋缠绕在她心中,纠的她的内心一阵剧痛。

恍如隔世之感,心碎如割裂之感,几乎将她整个人都吞噬湮没。

温迟迟怔了好一会儿,捂着心口好一会儿才缓了过来。

药碗捏在她虚弱的指尖摇摇欲坠,宋也在一旁看着她不禁皱了皱眉头。

他迈着长腿走到温迟迟榻便,伸手接过她手中的药碗,「再不想喝也不至于看着药汁洒到被子上。」

宋也搅了搅木匙,「不过不想喝也得喝,病了就得吃药。」

温迟迟这才反应过来她的喉咙是有些干痛的,脑子如今也是有些混沌昏胀的。难不成自己是病了才梦魇?所以那些梦都不是真的,阿濯也还活着。

想到这,温迟迟不由地送了一口气,逐渐从混沌茫然中挣脱出来,清醒了过来。

温迟迟从宋也手中接过药碗,「多谢郎君。」软软地道谢了之后,端起了手上的药喝了下去。

喝完的空碗当然不能再递给他,秋香也离着自己远,于是温迟迟便将空碗放在身旁的小案上。

宋也本想顺手接过温迟迟递过来的空碗,但见着她黑黢黢的双眼转了一圈,又将药碗放在了小案上,便也就罢了。

默了一会儿,宋也问她:「你是在怪我?」

温迟迟觉得他一句话问的莫名其妙,抬头不解地看了他一眼,「怪郎君做什么?迟迟不敢。」

瞧瞧,是不敢怪,但是心中还是有几分委屈的。

宋也舔了舔后槽牙,半晌后自嘲地说:「你是爷的女人,一方砚碎就碎了。只是话说的重了,不是当真要怪你。」

温迟迟:「......」

为何她已经竭力将自己表现的无知愚钝了,他非但不厌弃自己,反而还望自己跟前凑?他不是说自己喜欢典雅温淑的闺秀吗?

温迟迟神色古怪地看着他,憋了一会儿才道:「迟迟确实不通笔墨,也不喜咬文嚼字、舞文弄墨之事,既不通风雅,脑子也不够灵活,郎君见谅。」

宋也半抿薄唇,缓缓道:「你也不必因着做错了一件事便贬低自己。」

「不是贬低,」温迟迟低下头,摇了摇头,「士大夫看不起商户重利肤浅,实则商户也瞧不起士大夫酸腐做派。」

温迟迟知道这话说出来是万万不合规矩的,但她若要他快速地厌弃自己,那也只能剑走偏锋,以身试险。

万幸的是她没有抬起头看。宋也再听见这话时脸色确实不好看,已经是一片冰凉了,他撩了袍角到一旁的凳子上坐了下来,深深地瞧了温迟迟一眼。

「简直是胡吣。儒士犯颜苦谏,堪称呕心沥血,又以文载道以治国安邦,又岂是几个酸儒之流能概括污衊的?商人做了什么?忽视天下发展的自然规律,不求务实,投机取巧,利慾熏心,更甚着动摇小农百姓,扰乱国之根基。」宋也脸色不是一般的沉。

他又道:「兴许同你说这些你也不会懂,但无论你从哪儿听到的这些离经叛道的说辞,都憋回肚子中,不许再想,不许再提。」

话语冷硬,口吻冰凉,显然是不高兴的样子,温迟迟缓缓呼出了一口气,心中不认同,却也不再应他。

是无声反抗的意思。

宋也憋了一口气在心中,略坐了一会儿,觉得她当真是欠管教。

又想着今日她当真觉得自己是委屈极了,何况她对待自己也是诚心,无功也无大过。此时再呵斥她,她大概又要哭着说怕自己了,到时候头疼的还是他。

他冷笑道:「不过你的话也有理。王侯将相换了谁也能做,人靠着自己的一双手还是能改变人生轨迹的。」

温迟迟这才抬头看了他一眼,见着他随意盘弄手上的玄玉扳指,面上并无不悦之色。甚至还有半丝......顺着自己之意?只觉得头皮一阵发麻。

·

又是阳光晴好的日子,温迟迟坐在窗牖底下坐绣活,还未做一会儿,晴雪便端着一碗黑黢黢的汤药进门来了。

温迟迟只略微看了一眼,便知道这碗里装的不是前几日喝的祛风寒的药,而是避子汤。

这几日她在病中,宋也是夜夜宿在她边上,却也没有再和自己行房事,直到昨夜自己当真是将他惹恼了,他才将自己拖到床上,直到后半夜才了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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