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越过燕城,径直走到裴琮之面前。
自有一隻手伸到她面前,稳稳牵着她递过来的柔荑,轻轻一提,便将她提上马背。
到了现下,燕城怎会不知她是什么意思。
只是他不解,拦在马前不让他们离开。
「清棠妹妹,跟我走……」
沈清棠不忍看他深情的眼,低低垂下眸去。
事到如今,她只能坦白,「燕城世子。其实,那一日宴席上你拾到的绫帕是我刻意扔下,为的,就是试探你的心意。」
哪有什么天上的仙子。
不过是凡尘的俗女选了一条直通云霄的路,想要藉此飞黄腾达。
「所以……」她轻轻嘆,「世子一直爱慕错了人啊!」
她将所有全盘托出,平平静静的看着燕城,眼里无波无澜,「我也从来没有喜欢过你。我爱慕的,从来是你身后的权势。」
燕城愣愣的看着她,恍如在看一个从不认识的人,喃喃低语,「妹妹在说什么?是骗我的是不是?」
他尤不可置信,可沈清棠看过来的眼里清清明明,哪里还有从前的半分情意。
他终于明白,一切都是自己的自作多情,和她精心编织的一场梦境。
而现今,她不愿再同自己离开,自己亲手打碎了这场梦境。
燕城颓然放下了手。
裴琮之勒着缰绳,慢慢从他身边过。姑娘的裙有一瞬掠过他的肩,稍纵即逝。
他留不住。
沈清棠一直安安静静坐在裴琮之怀里,夜静风轻,姑娘微微颤抖的肩和隐忍的哭泣。
她怎么会对他没有情意。
他是她荒芜世间照进来的一束光,她恨不能倾尽所有来抓住他。
可是不行。
沈清棠低着头,青丝遮掩下的肩膀微微颤抖。
裴琮之看在眼里,面色冷凝,握着缰绳的手微微收紧,青筋隐露。
沈清棠被带回了衔雪院。
白露还不知发生了何事,满院子的丫鬟忽然就剩了她一个,正焦急要出去问时,就看见裴琮之抱着沈清棠大步走进来。
「姑娘?」白露诧异。
屋子里分明熄了烛。蒹葭走前跟她说,姑娘今日身子不适,早早就歇下了,让她不要打搅,缘何现在又从外面进来?
还未等她想明白,又一个熟悉身影进入她眼帘。
「蒹葭?你怎么和姑娘一同回来了?」
蒹葭也没走成,她是沈清棠的丫鬟,自然得跟着沈清棠一块回来。
衔雪院里亮起了烛,廊檐底下灯火通明。
蒹葭跪在院前的阶下,两边是执仗的嬷嬷和掌着风灯的丫鬟。
往上几个台阶,黄花梨圈椅里坐着个郎君,幽寂深沉的眼微微垂着,叫人胆战心惊。
蒹葭也的确是胆战心惊,满脸畏怯,抖如筛糠,忍不住伏地求饶,「公子,公子,奴婢知错了,求公子饶命!」
她以头磕地。
不消片刻,额上便溢出血来,触目惊心。
沈清棠被白露扶着,也在廊檐底下看,紧咬着唇,身子不由自主的微微颤抖。
蒹葭求的不是裴琮之,而是她。
他要逼她认错。
沈清棠闭上眼,不忍再看。
——她不肯认错。
沈清棠的神色都落进裴琮之眼里,他并不着急,漫不经心得靠在圈椅里,掀起眼皮,沉沉目光落下去。
蒹葭不敢停,听他在上头冷冷道:「教唆,纵容主家私逃……」
他顿住,目光又慢慢移到沈清棠那里,「妹妹说说,这该当何罪?」
她紧抿着唇,脸色发白,扶着白露的手微微攥紧,不说话。
「我忘了,妹妹顾念主仆之情,自是不忍的。既然如此,这坏人便由我来做罢。」
裴琮之转过眼去,眉眼陡然狠厉,「来人,把这教唆主家的罪婢拉下去,重打二十大板,以示惩戒。」
马上有婆子上来拉蒹葭,她痛哭流涕,连连求饶,「大公子,我错了!我再不敢了!求您饶命啊!」
这二十大板若是打下去,她非死即残,焉能有活路。
她又来求沈清棠,「姑娘,姑娘您帮我求求大公子!您救救我!」
蒹葭被押到刑凳上,紧接着刑棍狠狠地落在她身上。
「啊——」
蒹葭受不住疼,厉声嘶喊出来。在这样寂静的夜里,尤为清晰可怖,叫人听着心神都禁不住一颤。
那婆子还要再打,被沈清棠出声拦下。
「不必打了。」
她推开白露的手,隻身走到裴琮之面前,对着他直直跪下。
「哥哥不就是想要我来认错吗?何必牵连无辜。」
沈清棠抬眸,清落落的眼直视他,「是我错了。此事与她无关,哥哥要罚,便罚我罢。」
裴琮之看她一副不知死活的模样,气极反笑。
「哦?」他轻轻挑起她的下颌,眼含戏谑看她,「妹妹可真是主仆情深。怎么,要去替她受过吗?」
「好。」
沈清棠当真提裙起来,转身下台阶。
蒹葭还趴在刑凳上,沈清棠就站在她旁边,直挺挺的跪下去。
第64章 吵架
「打吧!」
她眼神执拗,语气也格外倔强,「剩下的十九大板,我替她挨。」
婆子哪敢动手,握着手里的刑棍,看裴琮之的反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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