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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婳瞪大了眼睛,还来不及反抗,就被他死死掐住后颈,她吃痛,一点点铁锈味瀰漫开来。

时婳身子一僵,下意识地就伸手去推他,感受到她的反抗,他放开她,拿她的话讥讽:「怎么?不是爬谁的床都行?」

是啊,她不是早就打算了吗?那么是他或者是陆三爷又有什么分别呢?

她垂下长睫不再反抗。

陆时侒扯着她的胳膊往里间走,推搡之间,头上松松垮垮挽着的髮髻散了下来,头上的蝴蝶簪子,「咣当」一声掉在地板,发出了一声脆响,她淡漠地看了一眼,往后,她就不配再戴了。

本该新婚之夜,洞房花烛,此刻以这么一种难过的方式失去了。

她再也不可能堂堂正正地从正门嫁与别人为妻。

黑白分明的眼里,涌上了一层水光,眼泪盈眶,她原以为,他虽言语刻薄,但至少是个正人君子,没想到他和陆曜臣那样的男人并没有什么区别。

她凌乱的髮丝下那双黑白分明的杏眼里,蓄满泪水,看着他的眼神像是在看一个罪大恶极的刽子手,他唇边溢出一个残忍的微笑,胡乱地拨开她脸上的发,「哭什么?这不是你想要的吗?」

时婳目光怔怔地看着他,咬唇不语,她感觉心中痛不可言,阖上眼皮,眼眶里的泪打湿了雅黑的长睫,滚到了冰凉青白的脸上。

她的眼泪像刺一样扎进了他心里,直到此刻他才意识到自己为何这样气这样恨。

他恨她长了一双酷似他母亲的眼睛,却如此自轻自贱,他气她去找陆三,气她宁愿跟陆三却不愿意跟他,更恨自己,看不得她的眼泪,会在意一个这样的女人。

陆时侒俯下身,修长的指抚上她紧蹙的秀眉,泪痕斑驳的颊,他从未想过,她竟然这么柔软温暖。

烛光摇曳,不知过了多久,一切恢復平静。

陆时侒披衣靸鞋去了浴房。

时婳盯着竹青色的床幔,微微愣神,没有红烛,没有合卺酒,甚至没有一句问候,她被抛弃在一边。

为什么会有这么多不甘?她早就认命了不是吗?

时婳曲着腿坐了起来,她垂下眼眸,就看到寝褥上的点点血迹,异常得刺眼,她觉得哪里都疼,勉强踩着脚踏站稳。

她紧蹙眉头,试着往前迈步,每走一步都疼得她倒吸凉气,走到小榻旁,她弯下腰拉出几面的箱笼,找来新的被褥换好,拿着一把小剪刀抱着那床弄脏的寝褥出了屋子。

院内漆黑一片,天上的明月不见了踪影,阴沉沉的天像墨一样黑。

如此怕黑的她,却径直往后院走去,伸手不见五指是对未知的恐惧,现在她已经没有什么怕失去的东西,不在乎,也不害怕。

时婳到了后院浴房里,点亮了蜡,往浴桶里添了一些温热的水,她咬紧牙关简单地清理了一下,擦干身上的水珠,穿上衣裙,坐到小凳子上,把弄脏的褥面拆了下来。

陆时侒洗了个冷水浴,把混沌不堪的脑袋,浇清醒了。

想来她确实不算是个好姑娘,但也并没有来招惹他,她碍着自己什么事了?他凭什么要求她必须做个好姑娘?

她好不好地与他什么相干?是他自己瞎了眼非得在意一个这样的人,又怎么反过来怪她?

他回到房内,床上是崭新的被褥,床上的人不见了踪影,他里里外外把整个屋子都找遍也不见她的人。

心头突然一紧,走到屋外,见后院有隐隐亮光,快步走到后院,就看到她蹲在水井边洗着什么东西。

四周一片昏黑暗淡,只她身侧的烛台散发着昏黄的亮光,她就在这片光圈里低着秀美柔和的侧脸,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颗一颗落进木盆里。

她洗不掉,放了很多很多的皂角粉,手都搓红了也洗不干净上的血迹。

第二十六章 滋味

时婳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对他的声音充耳不闻,只想把这个褥面洗干净。

陆时侒走过去,一手拉住她的手腕,井水很凉,泡在盆的手腕像是一块寒冰,一丝温度都没有,他一用力就把她拽了起来。

时婳像是掉进陷阱的小兔,拼命挣扎反抗试图逃出捕兽夹的桎梏,她一边挥他的手,一边失控尖叫,「别碰我!放开我!」

他眼底沉沉,要比这夜还要黑,手上的力气不减反增,一手抓住她两隻手腕,拦腰将她抱了起来。

时婳在他怀里哭闹不止,抽抽搭搭,「你……为什么也对我这么坏?就因为我是丫鬟,你们就可以欺负我吗?」

你们?们是谁?脑中忽然就飘过那句话「大爷不是想让她去伺候嘛」。

他突然就一下子明白过来。

他一边往前走,一边问她:「是陆曜臣?是他逼你,你才去找的陆三?」

听到这个名字,时婳反应异常激烈,在他怀里剧烈挣扎起来,抽噎不止,「你和陆曜臣是一样的人!」

陆时侒心里五味杂陈,用胳膊紧紧搂住她乱动的身子,「为什么不早说?」

一直以来对她冷嘲热讽,百般刁难,还能说出那样一番刻毒凶戾,冷漠至极的话,他会相信?

「你会信吗?」时婳反问,「我不过是个丫鬟,可以任你们随意欺侮羞辱。」

他会信,只要她肯说,但现在说这些好像已经太晚了。

真是被气昏头了,他怎么可以这么蠢?为什么不能早一点儿想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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