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偃茫然脸。
程叙言便自顾自说起来了,「从前有位善良的仙女,她叫三圣母……」
他的声音有着少年人特有的清脆,当他刻意放慢语速的时候,那种清脆就淡化很多,仿佛溪水拂过圆石。
「……沉香终于劈开华山…」
程偃靠着他已经睡熟了,程叙言把他揽在膝头,也垂首眯了会儿。两人的身边洒了一地的花生壳和碎皮衣,高空俯视看去,红红白白的像朵花儿。
第24章 红木匣子
寒冬的深夜阴冷, 无孔不入的渗着湿意,程叙言是被肩膀的冰凉冻醒的,他迷迷糊糊去扯被子, 忽然听到旁边一阵压抑的呜咽声。
那一瞬间程叙言就清醒了。他睁着眼, 四周都是黑暗什么也看不清。
少顷, 他嘆了口气,翻身抱住身边人, 「爹不是孤身一人,还有我。」
怀里的身体明显僵住,随后慢慢放鬆下来。
屋里安静极了, 没有一丝光明, 让人恍惚间生出一种天大地大隻剩他们的孤寂。
后来怎么睡着的不知道, 次日程叙言少见的起晚了,屋里不见程偃的身影。
他心里一咯噔,随手扯了棉袄就衝出去,正好碰见程偃端着早饭从厨房出来,程偃无奈:「先把鞋穿上。」
程偃看着他的背影, 匆匆收拾自身走向堂屋。
早饭还算丰盛, 烤红薯,蒸红薯,白粥,菜油炒咸菜。
红薯烤得狠了, 吃起来又焦又苦,红薯芯又很硬。
程偃面色尴尬:「我赶时间, 火大了点。」
「没事。」程叙言面色如常的把烤红薯咽下去, 对他笑了笑, 「爹喜欢吃的话, 等会儿我给你烤。」
父子俩没再说话,堂屋里只有轻微咀嚼食物的声音。
饭后,程偃跟着程叙言进书房,「你现在学到哪了?」
程叙言从书柜抽出一本书给他,赫然是《周易》。
程偃在书桌前坐下,不知不觉就看入了神。
书房的窗子常年开着,今日天色阴翳,透苍暗淡的像个行将就木的老人,书房内的光线也肉眼可见的暗。
程叙言从书柜下面的格子里翻出两根蜡烛,两豆烛光摇曳,极似朝阳的颜色给这冷清的空间带来一丝视觉下的温暖。
程偃偏头看了一眼,随后又投入书籍中。
程叙言则在书柜上拿了一本杂记,看其他地方的人情风光。
大半个时辰后,程偃意犹未尽的合上书,「时间太久了,好些都忘了。」
他问儿子:「你可浏览过了?」
「一小部分。」程叙言把杂记放回书柜朝程偃走去,他翻到某一页,位置大概在全书三分之一。
程偃笑道:「周易说难不难,但确实也非轻易上手。」
有道是大道至简,寻得规律就不费事。但反过来又何尝不是微言大义,稍有偏颇就谬之千里。
更何况经过千百年的流传,又分出百家学说。
程偃不敢大言不惭道自己所知全面,他只是把科举取士的主流学派说教给儿子。
程偃是个很会讲学的人,由浅入深,而且当他输出自身观点时都会先提醒一遍儿子。
我的观点你听听就好,我不强求你。
烛泪堆砌,屋内忽然传来一阵咕噜声,还不等两人留意,又跟着传来一声。
程偃和程叙言同时看向对方肚子,随后齐齐笑了。
程偃合上书,父子俩一同去厨房,期间程叙言拿了一包点心垫肚子。
灶膛内火光熊熊,程偃搓着手烤火,程叙言拿余光扫了他一眼,「我……」
程偃抬头。
程叙言慢吞吞切菜,白菜切的细细的,像一根根豆芽,「我去岁腊月里回来,发现我的东西都被收拣了。」
他心里其实有个大概猜测,但还拿不准。能得到答案最好,得不到也罢,他已经问过了。
「你说这个啊。」程偃摸了摸鼻子,「是我之前清醒时收拣的。我浑噩时会睹物思人。」
如果不是他闹着找儿子,他娘也不会在追赶他时摔倒,自那后他娘就频频生病。
程偃自己说不清他的情况,陆氏带他看过许多大夫也
没结果,基本上程偃情绪爆发时会突然清醒,其他时候看运气。
程叙言点点头,难怪那时候程偃待他生分。
白菜切好,程叙言下油清炒,快起锅时放了两勺酱油。
程偃吃的很香,「你手艺比我好,以后乡试不愁了。」
程叙言敛目笑。
饭后两人出门在村里溜达,天边阴沉沉的宛如黑夜将临。
程偃眯眼瞧着:「咱们这是吃的晚饭啊。」
「一天两顿确实很省事。」程叙言悠悠接茬。
程偃瞪了他一眼后朝前走,程叙言默默跟上去。
深冬实在无景可看,连脚下的土地都龟裂了。但父子俩并排走着,也不见尴尬和无聊,走着走着又到了陆氏的墓前,这位置是个好地方,背靠山眺望远方,旁边还特意修了个排水沟,免得大雨时候冲了墓。
陆氏捐出去的地到底起了作用,程偃在墓前磕了三个头,回去时候他明显有些低落。
程叙言带程偃去厨房烧热水洗漱,等到天黑透了,两人已经坐在床上。
他不知什么时候拿过来的棋盒,对程偃道:「来一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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