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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是还没死吗?」徐萧年冷道,「你若是记起那天的事,这案子自然就有了抹不掉的痕迹。」

「那日,张婕妤被赐死,李太医下牢,太子被囚,先帝因此中风,多么惊心动魄的一天,事关锦绵,你跟她如此要好现在却告诉我什么都不记得了,是在哄小孩吗?」男人的脸冷若冰霜,「我的脾气不太好,你若喜欢勾栏院里的日子我不介意再送你回去。」

曾彩英浑身一怔,心腑直颤:「不,我不回去。」她踉跄两三步退到了墙角卷着身子蹲下,抱着头将脸埋在双膝间,「不要送我回去。」

「那你就说。」徐萧年翻起袍脚在桌边坐下。

臻娘心头一跳,惊讶的看着墙角浑身打抖的那人,她恍然间就明白了那病是如何得来,她走到那人跟前伸出手将她扶至桌前,两人坐了下来。

她伸手倒了茶,看了一眼目光游离的曾彩英,将茶递了过去,「不过是开个玩笑罢了,你慢慢说。」

两年前,太子以下犯上苟张婕妤,被当时皇后身边的内侍抓了个正着,而后张婕妤被赐死,太子被囚,先帝因此中风倒地。

而时常出入流溪宫为张婕妤请脉的太医李吉,事发时恰好在前往请脉的路上,却也因此被当作太子一党入狱而暴毙,李家因此被封,母亲含冤随去,事过两年,臻娘每每想起时依然心痛如刀绞。

「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那日做的事也很平常。」

「后来庄嫔身子不适,她便遣了我去请太医,在路上刚好碰到了锦绵和李太医,然后我们支开了李太医,说了几句悄悄话……」曾彩英握着茶蛊的手直颤,「大概是晚上时候就隐约知道了太子的事。」

「然后我便知道了,锦绵她……她也没了。」

臻娘的耳边响起了女子絮絮叨叨的声音,她恍忽间好似听到了当时来李家宣旨的内侍那尖锐的嗓音。

「……男流放,女充妓……」

内侍的嘴翕翕合合,满口的黄牙,还有他眼中那轻蔑和不屑的神情,宛若滂沱的大雨无情肆虐、摧毁着她。

「那你跟锦绵说话的时候,李太医在做什么?」徐萧年蹙眉追问,「你们说了多久?」

臻娘被男人陡然问话的声音打断了思绪,她敛了心思,悄悄抹了有些湿濡的眼角。

「我,我没太注意。」曾彩英声若蚊蝇,主子赏了一块好料子,她迫不及待的跟锦绵分享,根本不会注意到旁人如何,「说话的时间应该不长,具体我真的记不清楚了。」

「那你们说话的同时,可有人路过?」臻娘问道,曾彩英拧眉,过半响才道:「是,是陶公公当时路过了。」

陶公公?臻娘跟徐萧年两人对视一眼。

「是,李太医跟陶公公说话的时候我们才注意到有人来了。」曾彩英放下手里的茶蛊,「然后我跟锦绵便匆忙见礼。」

「说了什么?」两人同时声起。

「不知道,我真的没注意。」曾彩英道,「陶公公走后,我就跟锦绵也跟道别了……」

「不过,临走时候,我瞧着李太医的神情似乎……」曾彩英努力的回忆的当时那太医的神情,「似乎有些不对劲……」

青砖的道,两旁的高墙,一行人行在前头,那太医愣愣的站在原地,望着前边内侍玄色衣炮的背影久久不回神。

曾彩英记得那内侍回头时的惊鸿一瞥,阴柔净白的脸唇线分明,眉长入鬓的凤眼却锋如利刃,那眼神让她现在想起来心底都发寒,是不是失了东西的男人看人的眼光都是如此?

「怎么个不对劲法。」

「那是什么神情。」

两人又同时声起,曾彩英疑惑的看着二人:「应该是,震惊吧,我看着当时锦绵叫了他好几声,他才缓过神,跟锦绵分开后的事我便不知道了。」

院外的风声渐渐的盖过了女子的慢语,徐萧年看着门外的天,阴沉沉的苍穹似染了墨,黑鸦一片。

临走前,徐萧年淡淡的看了一眼站在院中的曾彩英,问道:「真的不用我帮你杀了曾富贵?」

曾彩英愣怔,想起刚出宫那时的兴奋,到母亲离世的悲痛,甚至到了现在,自己能变成今天的模样,每走的一步全拜他所赐,所以这种人死不足惜。

可是真的要杀了他吗?就算杀了他也无法抹去他们之间的血源关係,为了大逆不道的人弄脏自己的手值得吗?

「不用了。」她提了一口气,言语有丝哀伤,「如果可以,我倒希望世子爷您可以给我换一个安身立命的地方。」

臻娘看着她的颈脖,嘴唇动了动,想说什么最后还是开不了口。

「我会儘快安排……」有用的人,徐萧年从来不吝啬对她的施舍,今天这个女人给的消息不多,但足够他思索。

李吉在看到陶一明时,非常震惊,这就足够了!

「你父亲跟陶一明相识?」在回程的路上,徐萧年问了坐在自己身边的女人。

「我不清楚,父亲时常入宫,认识内侍应该是正常的吧。」臻娘压着心里的疑惑回道,「私下我不曾见到他跟宫里的内侍有来往。」

「那就有意思了。」徐萧年淡笑,那李吉的震惊是为何?是因为害怕?还是因为觉得不可思议。

「我父亲一届太医,来往不是宫里就是权官之家。」臻娘道,「世子爷,事隔两年了,会不会是曾彩英记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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