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老谭?」
谭勋嘆了口气,把虞闻拉到一边。
原来温想去见钟季同的那晚,谭勋看到了。
那天他去接宋婉瑶下班,她工作的地方就在那家咖啡馆楼上。
谭勋看到温想跟钟季同坐在靠窗的位置聊天。
谭勋一直知道虞闻跟父亲关係不好,俱乐部刚筹建那会儿钟季同来过好几次,都被虞闻轰跑了。
宋婉瑶不知道这个事儿,谭勋指着钟季同跟她说那男人是虞闻父亲时,宋婉瑶还感慨了一句:「虞闻他们进展够快的呀,女朋友都见家长了。」
谭勋本来脑子就比平常人转得慢,他那会儿竟也被这话带偏了。今天看到虞闻这一出,才觉得恐怕不是那样。
虞闻给钟季同打电话的时候他那边很吵。音乐声很大,还听到有人在哭。
钟季同的嗓音有点哑,他说难得你肯回电话给我。
虞闻不跟他废话,直接问他是不是见了温想。
钟季同停顿了会儿,然后说:有什么事你过来找我,我抽不开身。
于是这二十年来虞闻第一次去钟季同的城市找他。
他本来以为他这辈子都不会去那个地方。那里是钟季同的家,却不是虞闻的。
钟季同坐在宾馆房间里,桌上的烟灰缸里插满了烟头。
看到他手臂上的黑袖章时虞闻愣了愣。
或许是因为疲惫,钟季同今天没摆老子的谱,他拉开凳子喊虞闻坐。
虞闻不坐。
一个人坐下就意味着他要待一会儿,但在有钟季同的空间里,虞闻一秒都不想多待。
「你找她做什么。」
钟季同看着虞闻警惕的眼色,内心一阵无力,「我难道会害她?」
半晌,他摆了摆手道:「罢了,我今天不想吵。你想知道什么就问吧。」
这是他们俩这么多年来最长也最平和的一次对话。
虞闻问什么钟季同答什么,包括超市,包括最早他给温想的四十万,钟季同都说了。
「虞闻啊……我看得出她是个好姑娘,都是我让她做的,你别怪她。」
虞闻嗤笑,他不知道钟季同有什么资格说这种话。一个精明的商人罢了,还真把利用当施舍了。
「她是什么样的人,我比你清楚。」
虞闻长指在玻璃檯面上扣了扣,漆黑的眉眼扫向钟季同。
「那间超市多少钱,你开个价,我买。」
第65章 你可以恨
温想在虞闻不知情的情况下把钱还了,虞闻又在她不知情的状况下找他买房子。
那一刻钟季同才知道,这两个年轻人有多深爱彼此。
按理说像钟季同这样背叛爱情的人,不该再有资格感念爱情了。
他二十岁时看爱情是雾里看花,三十岁时看爱情是事业累赘,五十岁时看爱情是天方夜谭。
今天,他突然意识到这世上真有这样的人,他们把爱情当做无价之宝。
如何看待爱情,或许跟年龄无关,只与人有关。
虞闻在市场价基础上又加了二十万,去买他那间超市。
钟季同从没觉得自己这么失败过。
那是他原本就打算留给虞闻的。
继承是全人类的古老传统,有多少父子兄弟为了一点钱在财产继承时撕破了脸。可虞闻,这个与他血脉相连的儿子,竟然连他一分钱都不想要,一点瓜葛也不要有。
过户急不来,得等钟季同把手头的事情忙完。
聊完这些,虞闻也没有留在这儿的理由了。
他走的时候,钟季同还是忍不住说了一句:「虞闻……你奶奶定在后天出殡。」
钟季同张了张嘴,把后半句咽了下去。
他没有问,他也不用问,虞闻不会来的。
虞闻没有回头,他目光虚虚望着地面,回了一句:「节哀。」
节哀。
钟季同不知道这是不是一间超市才换来的告慰。
但确确实实是这二十年里,虞闻自那句「求求你别走」后,对他说过最诚恳的一句话。
虞琴死的那天,他甚至连这两个字都没给虞闻。
望着儿子离去的背影,泪水如瓢泼的雨掩满男人早已不再年轻的面容。
他失重般栽进椅子里,狠狠抽了自己一巴掌。
虞闻夜里开了个长途赶到缙城。
当钟季同跟他说她已经把钱还掉的时候,他的心就像被人狠狠揉了一把。他想到那晚她哭着来找他,问他如果骗了他他会怎么办。
他还能怎么办?
爆炸的情感似岩浆喷涌而出,将心熔出一个巨大的豁口。
他必须、现在、立刻见到她。
温想甚至只穿着毛茸茸的睡衣,裹了件大衣就下楼了。
她钻进他怀里时,虞闻心上的缺口一下就被补满了。
他发疯似地吻着她,干冷的空气被压缩,化作一腔热意在唇舌间肆虐。
后半夜躺在床上,虞闻问她:「你会不会觉得我很冷血?」
「为什么这么说自己?」
是因为钟季同,还是你奶奶?
「有时候我也觉得自己挺绝情的。但我没办法,一想到我妈,我一辈子都原谅不了他们。」
温想眼尾搭了下来,她把头埋在虞闻肩上,指尖摩挲他脑后硬茬的短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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