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街道司是他都水监的所辖,江满梨想求甚么?显而易见。
「恐怕不行。」盛平摇摇头,「江小娘子所求涉及新政,我无能为力。」
江满梨本也没指望他真能做些什么,只不过不来试一试,总归不甘心。得了回答,心里嘆口气,不再多言,点头道了谢。
哪知准备跟着徐管事退下时,盛平却又从后头叫住她,道:「如果江小娘子实在为难,我可以想想办法,或能免去江小娘子一人的市税。」
他语气平和,顿了顿,又道:「不知如此,江小娘子可能时常来府上做些暮食?」
江满梨笑笑,她生得一张喜人的面庞,笑起来尤其动人,惹得盛平几乎要勾起嘴角来。却见她摇了摇头,道:「谢过盛大人好意。小摊儿收入尚可,市税亦勉强能交,大人不必操心了。」
-从许国公府出来,江满梨包了些剩下的糖醋里脊和梅菜扣肉,拿一旧食盒装着,抱在怀中。
马车踏着一寸来高的积水啪塔啪塔走,到了常平坊,没像往常一样回江满梨的小院儿,而是向东,去了竹娘周大山家。
院里亮着灯,听见马车声,门前露出打着伞的半个人影。江满梨眼尖,喊她:「云婶!是我。」
进屋去,云婶阿庄叔都在,周大山浑身湿漉漉,显然是在街道司门前骂了一日,此时嗓子肿了,说不出话,只拿头打招呼。竹娘眼下也乌青,是没睡好,瘦了些,更显出小腹隆起来。
周大山之所以如此气愤,便是因为竹娘怀了孕。二人铺子是租的,本想着夜市生意好,终于给小家攒些家底儿,哪知增税新政一出,白高兴一场。再过一日新政便要施行,恐怕只能就此放弃。
云婶家铺子是自个的,但也满面愁容,嘆气道:「阿梨啊,我和你阿庄叔算了算,这税若真要这么个交法,倒不如把铺子租出去还合算些呢。」
江满梨把食盒放上桌,自顾自从灶房拿了筷箸小碟来,给几人分吃食。
几人本没甚食慾,但耐不住肉香,还是吃起来,吃上一口,又免不了要惊嘆。这你惊嘆一句、我惊嘆一句,方才的愁苦便消散了些。
江满梨累了一天了,不拘小节,直接上手,捏一根糖醋里脊吃着,道:「不瞒大家,我想了这两日,终是想到个法子,或能分摊这可恶的市税。」
几人一怔,随即异口同声:「什么法子?」
「合租。」江满梨笑着,抿去手指上的糖醋料汁,「大家可听说过有种食肆,名曰大排檔?」
第27章 大排檔的诞生(两章合一)
新政下放之初,提的是「增建市铺、解除宵禁、缓增商税」,着的是街道司并三司的户部诸案统筹,又暗中宣了大理寺把关。
「增建市铺、解除宵禁」两条倒是基本算得上稳步推进,可「缓增商税」这条,怎么突然就裂了胯了?缓增的缓字在哪?
大理寺衙门廨房亮着灯,案上放着两迭薄纸张,一为新政下放的公牍,一为增收市税的文移,钤的三个大印同模同样,批文亦是相同。林柳着深绿的公袍,未戴幞头,坐得笔直,手肘撑在案上,十指相对,目光仍一行一行地扫。
贺骥坐在案桌的另一侧,手中也抓两份,对比着看。抬起眼来瞄瞄林柳,身子往后一倒,有些丧气问道:「看出甚么错处了么?」
林柳摇头:「未看出。」
「那就是没错处。」贺骥道,「此番突然增税,能做到层层通过批覆,且先前一点风声不漏,定是计划周密了的,绝不是一个街道司所能为。这其中牵扯,你想得定比我多,若想从文函上找出纰漏,恐怕难。」
门口帘动,林柳贺骥同时抬头,见是孟寺卿进来,双双起身行礼。
孟寺卿今日在朝上与支持增收市税的几位大臣唇枪舌剑一番,败下阵来,一想到贪墨案背后的大鱼或许就在其中,心中郁闷,此时面色也有些凝重。但见两年轻人深夜挑灯加班,安慰许多,语气还是轻和了些,问道:「可看出来什么?」
贺骥率先摇头,孟寺卿又看林柳。
林柳道:「学生与贺骥的看法相同。从公文上找,只怕是找不出甚么关键了。」
孟寺卿道:「那依你看,关键在何处?」
「在小市的摊铺本身。」林柳拿食指按住桌上一个原本装果子的小碟,「学生的猜测是,此番突然增税的关键,在于幕后之人想逼迫小市里的摊铺——」他将小碟从原处滑了一段,停在另一处,道,「从一些人手中,流去另一些人手中。」
-从大理寺出来,林柳让马车先去了象福小市。见往日灯火通明的小市今夜只剩大雨如注,又见那素日一抬眼便能看到动人笑意的地方此时空空如也,不免心情复杂,合了帘子,让小厮继续走。
没走两步,忽而又想起什么似的,叫停了车。小厮便一脸莫名地看自家少郎君拿把油纸伞,却不打,只下了车,把伞撑开往一家铺子门前、黄绿的灯儿上面一挂,上车道:「现在可以走了。」
进了府,贴身伺候的小厮早已撑伞等着,说阿娘王氏差人来叫过三次,说有事,让他一回府就过去。
能有何事?
不就是那日林柳从夜市回来,便将方二娘的信物小盒拿给阿娘王氏,让她代为转交,并谢绝方小娘子的好意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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