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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日时青听到魏谦对阮秋色的描述,简直喜不自胜。魏谦刚走,他就忍不住进屋去向卫珩贺喜:「阮画师擅长丹青,又过目不忘,正是能解王爷燃眉之急的人才。」

卫珩哼了一声,不咸不淡地开口:「若非如此,她三番两次触我霉头,此刻已经是个死人了。」

……

听了时青的话,阮秋色有些动摇。没想到卫珩嘴毒得紧,心里对她却如此倚重。

父亲常说她是天生的画师。天才与庸才的不同不在于手,而在于眼。不仅可以在看见画面的瞬间快速解构,如何勾勒设色皆心中有数;画师的眼,看得定然比常人细緻八分。

而阮秋色不光有一双画师的眼,她对画面还有着见之不忘的记忆力。漫不经心地一瞥也就罢了,若是她凝神细看过的场景,数月都会栩栩如生、纤毫毕现一般。

这异于常人的记忆力无疑是老天爷赏饭吃——她绘画不需比对着参照,也不囿于环境。

但眼下是要画尸体啊!凶案现场啊!

谁要记得这种阴森可怕的场景一辈子啊!

她的过目不忘原本是锦上添花,现在完全是伤口上撒盐啊!

时青看阮秋色仍是一脸纠结不愿,只好祭出自家王爷原话来逼她一把。

「王爷还说,『阮秋色那眼睛若是看不得尸体,那留着也没什么用,你就地挖了给我带回来吧』。」

听到「挖眼睛」,阮秋色头皮一紧,只好慢慢鬆开桌子腿站了起来。

她眯着眼睛飞速觑那死人一眼,又赶紧转头,做足心理建设之后再觑一眼,如此反覆了一盏茶的时间,方才推着时青往外走:「快走快走,这鬼地方我一刻也不想待下去了!」

时青边走边回头看她:「阮画师已经胸有成竹了?不再看看了?」

阮秋色愤愤道:「我何止是胸有成竹,我现在胸有死尸,还有死尸屋子里一大堆物什。」

完事以后她一定要去庙里上上香,这差事可怕得紧,要是被鬼魂缠上,早晚要被吓死。

她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做鬼也不会放过那宁王!一定夜夜跑去他府里鬼压床!

阮秋色脑补了半天,也想像不出卫珩一脸惊恐,向她讨饶的样子。只能回想起那日在地牢里惊鸿一瞥,那人神色冷清,却仍好看得勾魂摄魄。

唉。她暗骂了两声自己的出息,知道自己就算做了鬼,也拿美人没什么办法。

***

回到宁王府的时候,天已经黑透了。

阮秋色被时青带着,在偌大的府里迷迷糊糊地走,夜色中建筑们都是影影绰绰的黑色巨物,唯有时青手中的灯笼照亮的方寸之间清晰可辨。

穿过了几道迴廊,时青直接把阮秋色带去了书房。宽敞的桌案上已经陈设好了笔墨纸砚,小瓷瓶里装着的各色颜料井井有条地立在小木架上,看得人心生欢喜。

阮秋色一眼便看出那宣纸的与众不同来:「时统领,这纸是哪里买的?京中的纸坊我都去过,从没见过这般匀净柔韧的。莫不是那纸坊老闆看人下菜碟,不给我拿好东西?那我可要找他闹一闹。」

时青还没答话,屏风后面已经传来了卫珩凉凉的声音:「这是御赐的澄心堂纸,你要是在市井纸坊里见到,那老闆才是大祸临头了。」

卫珩从屏风后面慢慢走出来,脸上戴着面具。他像是刚刚睡醒,声音里有点懒洋洋的软,就算说着尖刻的话,也不让人感到气闷。

阮秋色并不理会他,又将鼻子凑近了砚台闻了闻:「有桐油味,这是徽州的漆烟墨了!这个我用过的。」

这墨质地细滑,黑亮如漆,用来画美人的乌髮眉眼最是合适,就是贵的很,阮秋色练笔的时候,也只舍得用来点睛。

卫珩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一手支颐看着她东摸西揣,兴奋不已的样子,倒也没说什么。

阮秋色又摸了摸水滑莹亮的紫玉砚台,这才转向那些装满颜料的瓶瓶罐罐。

卫珩好整以暇地等着她叽叽喳喳的讚美,却听到阮秋色「啧啧」了一声,嘴角嫌弃地撇了撇。

「王爷,相比您极品的笔墨纸砚,您选颜料的品味实在是不敢恭维啊。」

卫珩不以为然地瞥了她一眼:「这是宫廷画院侍诏胡廷玉亲手研製的。」

阮秋色瞭然地笑笑:「如此一说我就明白了。从前父亲教我研製颜料的时候常说,他当年有个姓胡的师弟,天分有余却耐性不足,磨出的颜料总是不够细腻。不过嘛……用来应付外行还是绰绰有余的。」

卫珩看着她得意得眉飞色舞,只不作声。

阮秋色第一次在卫珩嘴下讨得便宜,正得意着,又打开了一个颜料罐,顿时眼睛都看直了:「这这这莫非是产自西域的青金石?」

青金石这种颜料极为稀有珍贵,阮秋色从没见过,只听父亲说起过。当年阮清池为先皇太后作贺寿图时,曾用这颜色画过太后头上的点翠。其色碧蓝澄明,盈盈如水,其间散落着点点金光,实在极品中的极品。

原以为石青与那青金石相差不大,可以取而代之,见过后者才知道一分价钱一分货。阮秋色收起刚才的洋洋得意,谄媚地笑道:「王爷真是好品味。」

她顿了顿,笑容又扩大几分:「如果草民差事办得好,这些画材可否赐给草民一二?」

卫珩才不吃她这一套:「你有空说这些废话,不如赶紧去把画儿画了,本王明日还要早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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