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分钟后,老父亲再次暴躁。
「天体物理!他也喜欢天体物理!」
「还有——」
施富诚止住话,百分百确定陈寒丘就是那个小畜生。
他气了一阵,勉强平静下来,顺了顺自己的胸口,喝了杯温水,静了一阵,他再次暴躁。
施翩打开门出来的时候,就见她英俊儒雅的父亲顶着一头抓乱了的头髮,快步徘徊在客厅,嘴里喃喃自语:「气死我了!气死我了!气死我了!」
「……」
她纳闷:「爸,你怎么了?」
施富诚一僵,转身僵硬地和一脸古怪的施翩对视一眼,飞快理顺头髮,整理领子,低头退出采访稿页面,一套动作一气呵成。
他露出一个笑:「小乖忙完了?」
施翩:「……你没事吧?」
施富诚摆摆手:「没事没事,看了个气人的新闻。是不是饿了,饭快好了,先吃点水果。」
说着,推着施翩往餐桌边走。
施翩一脸狐疑,频频回头看施富诚。
施富诚无辜地看着她,示意真的没事。
施翩坐下,挺直背脊伸了个长长的懒腰,稍许,懒懒地往桌上一趴,嘟囔道:「我终于解放了。」
「画完了?」于湛冬问。
施翩嗯了声:「画得好爽。」
于湛冬弯唇一笑:「看来查总这个月都是好心情。」
通常施翩画完画,精神和身体都极其疲惫,会选择一个人睡上一天一夜。这样神清气爽的状态很少见,如果见到了,他就明白,Liz会又一次轰动艺术圈。同样,查令荃也会赚的盆满钵满。
施富诚藏好情绪,忙着给施翩准备好吃的,天大的事都没有小乖吃饭重要,他暂时把那个小畜生抛到脑后。
下午,天渐渐暗下来,浓云翻滚,下起暴雨。
哗哗的雨声是天然的白噪音,施翩眯着眼,躺在沙发上犯困,朦朦胧胧间,她听到很轻的脚步声从身边经过,听到于湛冬温柔喊呆瓜的声音,还有施富诚自言自语的声音。
渐渐地,她闭上了眼。
再醒来,屋内一片漆黑,只点了一盏小檯灯。
施翩打了个哈欠,喊:「爸?冬冬?」
施富诚正躲着看采访,闻言忙从角落里钻出来,道:「冬冬回去了。晚上想吃点什么?」
「不饿。」施翩蹭了蹭抱枕,不想动。
施富诚在沙发上边坐下,准备和女儿说会儿话。
「小乖,过两天爸爸就回去了。」施富诚犹豫着道,「你要是在东川不开心,就回欧洲去,奶奶那里爸爸来搞定。」
施富诚不是粗心的家长,虽然他们相处时间不多,但他了解女儿,知道她更喜欢在自由自在的日子。
再加上今天采访的事,他很担心。
施翩看了眼忧心忡忡的施富诚,问:「爸,你从下午开始就怎么了?冬冬和你说什么啦?」
「没有。」施富诚连忙否认,「他什么都没说。」
施翩眨巴眨巴眼,看着他。
女儿水灵灵的眼睛看着自己。
半晌,施富诚老实交代:「爸爸看了你的采访稿。」
「嗯?然后呢?」施翩没反应过来。
施富诚嘆气:「爸爸觉得对你的关心太少了。」
施富诚知道施翩那阵子失眠的事,姜萱告诉他,是因为她刚回去压力太大。他才知道她失眠的原因是分手,而施翩从没和他提过这方面的事,他也没及时发现女儿的情绪问题,他很愧疚。
施翩坐起身:「怎么会,爸爸对我最好了。」
施富诚犹豫了一阵,说:「爸爸看到你说失眠的原因是因为失恋了,是高中那个男孩子吗?」
「是他。」施翩大方承认,补充道,「就前阵子来咱们家那个。」
「…………」
施富诚倔强起板起脸,偷偷锤了一下坐垫。
气死他了!还给他送巧克力!
施翩看她爸隐忍的表情,笑道:「爸爸,都多久的事了。我们现在就是普通朋友,你别多想。」
「那你们现在……」
施富诚试探着问。
同样的问题,施翩听到过太多次。
自从回到东川,几乎所有知道那段过往的人都这样问过她。似乎陈寒丘在她人生的某一阶段,是极其重要的人。
的确,事实如此。
陈寒丘是她青春里,最浅淡,又最浓烈的一笔。
施翩回答过,答案都一样:都过去了,她早已不介意。
或许回答的次数多了,或许是因为这几年离东川太远,施翩自己也当了真,她真的早已不介意。
但不是这样,她仍然在意。
施翩想,或许不是因为她还喜欢他,而是因为那段无疾而终的感情,她始终需要一个正式的告别。
那天在海岛上,阳光洒落,耳边是簌簌的风声。
她蹲在地上哭了一阵,他蹲下身来,伸出手,接住她的眼泪。再抬头,她红着眼问:「你真的没有喜欢过我吗?」
他垂眼看着她,眼角发红。
神情苍白,唇抿得紧紧的。
许久,陈寒丘握着掌心凉凉的泪水,低声说:「我说谎了,没说实话。我……只喜欢你。」
施翩吸了吸鼻子,问:「当时为什么这么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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