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其父必有其子, 陆执眼前这般与他当年不过是彼此彼此。
可惜嘉元帝丝毫意识不到。
太子走远后,苏公公走上前, 轻轻摇着玉扇:「陛下今晨在御书房允准了曹小大人所求之事,怎的此刻又默许了太子殿下,老奴竟是有些看不懂了。」
圣人眯眼笑道:「太子自幼顺风顺水惯了,让他吃点苦头也好,若求娶沈家女这般顺遂,他又岂会好好待人家?」
苏公公鬆了口气,也跟着笑:「原来陛下心里还是疼爱县主的,想来太子殿下说的什么飞鸟尽良弓藏都是假的。」
圣人颔首:「沈琮死得惨烈,朕焉能苛待他的后辈,岂非要天下人皆知朕是个忘恩负义之人?将来敌国入侵,又有谁可为朕守护国土!」
「陛下英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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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圣人处出来后,凌霄提醒道:「祁大人此刻正在书房等您,有人朝大理寺递上了两年前科考舞弊案。」
陆执步伐未停,边走边问:「大理寺管的是刑狱案件,怎么舞弊的案子也递过去了?」
凌霄道:「说是有一个科考舞弊的考生手里沾了人命官司被查出来,那人好像姓王……」
凌霄话还没说完突然噤声,顿住了脚步。
不远处假山下,一男女相谈甚欢,男子身形清隽,俊郎温润,女子娇媚动人的脸上挂着浅浅笑意,鬓边丝雨海棠步摇也跟着轻轻晃动,两人距离很近,在日光下霎是惹眼。
他不敢抬头去看殿下的脸色,只觉得周遭的空气都凝结了一样。
「你先去回祁时安。」
太子声音森冷,掷地有声。
凌霄知道殿下动怒了,不敢多言,拱手作揖。
这曹小侯爷怎么今日进宫了,还,还和沈姑娘在此幽会,竟还被殿下看见了。
殿下为了姑娘连圣人问下来都没矢口否认,顶着帝王之怒的风险,眼下看见他们郎情妾意……
凌霄大脑飞快运转,准备直接撤退!
「带没带火摺子?」
耳边传来淡漠的声音,凌霄还没反应过来,袖子里好像什么东西被拿走了。
「书儿,我从父亲那里知道了家姐对你做的事,我真没想过她做成这样!不过还好你没事,今日随母亲入宫接她,便想来见你。」
曹澜俊美的脸上满是懊悔和疼惜,声音也格外小心翼翼。
沈灵书垂眸,温声道:「都过去了,此事也和小侯爷无关,多谢惦记。」
曹澜补道:「惦记,我,我惦记你的……」
磕磕绊绊的声音从那张俊郎如画的脸上说出来,带着微妙反差。
新科探花郎文章三甲,殿前帝王答问舌灿莲花,此刻面对小小女子却连话都不利索。
沈灵书杏眸微凝,似是有些愣住,仰起头看他。
曹澜这是什么意思?他没有说错话吗?
她以为他知道萧威想要欺负她,甚至会嫌弃她……
四目交汇,仿佛连日光都偏爱情头初开的男女,柔和斑驳,光影淙淙。
一股无声的暧昧悄悄蔓延,爬上了两人眼角眉梢。
不远处陆执的眼色渐渐沉了下去,凤眸透着凌厉锐利的寒意。
曹澜眼睑微红,心臟狂跳,有那么一瞬间他甚至想把他早晨去求圣人的事告诉她。
圣人允了恩典,愿意为他们赐婚。
可尘埃未落定,他不敢轻易许诺,也不敢把这件事宣扬出去,他怕毁了书儿名声,更怕母亲知道,从中阻挠。
毕竟她之前那样反对。
可他不要娶什么公主,他只想要书儿。
曹澜从怀中拿出一枚质地极好的玉佩。
这玉佩状如莲花,通灵剔透,翠如深碧,玉佩边缘的光泽柔和温润,一看便不是凡品。
远处的陆执瞥见这一幕,眼底深邃,唇边嗤了声:「呵,定情信物都掏出来了。」
曹澜拉过沈灵书的手,她没反应过来时,已经被他握在掌心:「书儿,这玉莲是……」
曹澜没说完便闻到一股不同寻常的焦味。
沈灵书也闻到了,她黛眉轻蹙,顿时看向四周,好像走水了?
可这里是假山下,怎么会有人敢纵火?!
她目光寻找间却意外对上一双漆黑桀骜的眸,对面的人眼底寻味,阴鸷的目光落在她们交缠暧昧的指节上,带着讥讽的笑。
沈灵书杏眸轻颤,可身边曹澜似是还想把话说完,他拉着她的手,稍微用力,她便踉跄着跌入他的怀抱。
他怀中气味冽如青竹,少女面魇渐渐染上绯色,眼眸如水,却满是不安。
陆执怎么会在这?他听见了多少,又看见了多少?
他想做什么?
沈灵书思绪混乱,根本顾不得耳边曹澜说些什么,随后便听见耳边宫人呼喊,一股呛人的浓烟迅速将这座假山笼罩。
火舌明灭的烟熏味瀰漫四野,周遭空气渐渐升温。
曹澜也意识到形势不对,他将玉佩塞入沈灵书掌中,语气焦急:「书儿,怕是走水了!快走!」
沈灵书不敢回头去想那森然的视线,只得强自镇定下来:「小侯爷先走。不,不能被人看见我们……」
曹澜眉宇担忧,执拗道:「我不放心书儿。」
背后的目光如炬,寸寸落在沈灵书脊背上,似是带着警告意味的威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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