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婕妤又疼又气,只能虚弱无力的倚靠着软塌,阵阵轻哼。
她就知道,一旦挨近了沈若汐,准没好事发生!
不多时,御医提着药箱火速赶来,沈若汐满脑子只有一件事:她身边可能有细作。
那人能在未央宫的小厨房下毒,且试图毒杀她,那必然就是她轻信的宫奴。
白婕妤被抬去内殿诊断。
这厢,帝王闻讯而来,宁知音福身行礼,将方才之事,简易阐述了一遍。
沈若汐正在一旁,依旧状若鹌鹑,仿佛游神在外,不过,并无任何畏惧之色。
尉迟胥看了「鹌鹑」几眼,随即一个深沉眼神扫向宁知音,这便转身迈出大殿,宁知音会意,当即跟在帝王身后,也来到廊庑下。
汪直离着二人几步开外的地方站立,确保无人窥听。
「怎么回事?」尉迟胥嗓音清冽。
宁知音愣了一下,皇上鲜少因任何事情焦灼,但似乎眼下很在意发生在未央宫的一切。
宁知音再度福身,如实禀报:「回皇上,嫔妾今日故意将白婕妤带来,本想与沈美人拉近关係,而事实上,沈美人的确甚是友好。原本,那些糕点都是沈美人自己享用,可白婕妤碰巧食用了一块有毒的糕点。想来是有人要暗杀沈美人,却在巧合之下,被白婕妤误食了。」
「倘若嫔妾与白婕妤今日没有来未央宫,那么,中毒之人,就会是沈美人。」
「至于为何只在部分糕点上下毒,大概是为了避免事后被查出来。」
宁知音三言两语,十分清晰理智的分析问题。
不愧是大理寺卿之女,自幼跟着其父,早已见多识广,轻易就能看清整件事情的原委。
尉迟胥眼中神色沉沉,隐有杀意泄出。下颚线弧度凛冽,似在思量着什么。
宁知音又道:「沈美人一旦在宫里出事,沈家父子四人只怕不会善罢甘休。皇上,眼下不是与沈美人置气的时候。」
宁知音的意思很明确,既然一开始将沈若汐弄入宫来,便是为了稳住沈家父子,那么这个节骨眼下,更是不能让沈若汐出事。
那日,沈若汐与姜玥一道落水,本就十分蹊跷。
以沈若汐的那三脚猫的功夫,也不至于失足落水。
尉迟胥单手置于身后,握成了拳。十九岁的年轻帝王,介于少年与成年男子之间,既风华正茂,又睥睨众生。这是一个最野心勃勃,也最肆意畅快的年纪。他容不得旁人挑衅他的皇权,也会像苍狼一样,小心蛰伏,等待时机反攻。
潜入他的皇宫,动他的人,便就是对他的挑衅。
帝王眼眸微眯之际,好看的薄唇轻启,仿佛是在接受幕后黑手的宣战。
「那就引蛇出洞。」
宁知音听明白了帝王的意思,垂首恭敬道:「皇上圣明。」
两人谈完,尉迟胥重新迈入内殿,就见那「鹌鹑」还在垂眸凝神沉思着什么。
尉迟胥挨近了她一些,将她的小心思窥探的一清二楚。
【骂我可以,打我可以,但不能影响我吃饭!】
【这还让我如何放心的享受美食?】
【不能忍!】
【这件事一定不能忍!】
沈若汐握紧了小拳头,抬眸时,刚好对上了帝王深邃不见底的眸,她立刻泫然欲泣,上前揪住了帝王的龙袍广袖,左右晃了晃,戏精附体:「皇上,嫔妾比窦娥还冤吶!」
尉迟胥的剑眉,微不可见的轻轻一挑:「窦娥又是谁?」
沈若汐呆住:「……」
怎么?
这个世界没有窦娥?
沈若汐依附着帝王的胸膛,借着龙袍抹了把泪:「窦娥是一个备受冤屈而死的可怜女子。」
尉迟胥垂眸,看着趴在自己胸膛的黑色脑袋,真想打开看看,里面究竟装了多少奇奇怪怪的东西。
尉迟胥当然知道,白婕妤的毒,不是沈若汐所下。
此刻,沈若汐没听见动静,她抬眸,一双雾蒙蒙的眼,太具有欺骗性。尉迟胥凝视着她,多么漂亮又纯真的一张脸蛋,但实则……腹黑心机!
「你当如何自证?」尉迟胥故意问道。
沈若汐未经犹豫,道:「皇上,嫔妾虽然傻,但也不会傻到在自己宫里杀人吶!」
尉迟胥薄唇一扯。
内殿的白婕妤被催吐之后,总算是缓过劲来,她听见帝王的嗓音,遂立刻哭了几声,试图将帝王唤进去。今日是得到帝王垂怜的大好时机。她不能平白放过。
却在这时,殿外小太监的通传声传来。
「太后娘娘驾到——」
宁知音眸色一沉。
姜太后这个时候出现,只会添麻烦。
尉迟胥也同样脸色沉了沉。
沈若汐像受了天大委屈的弱女子,赖在帝王胸膛不肯站直身子,如若无骨一般。从尉迟胥睥睨的角度去看,少女纤长睫羽轻颤,眼梢还似有狡黠之色溢出,龙袍衣料已经被她揪出褶皱,看上去柔弱无依,可再细一看,她眼底的神色,似有千百个心眼子。
第十三章
姜太后由数名宫奴簇拥着,一袭华衣,满头珠翠,所到之处,气场强硬,她看人的眼神是冷漠无温的。
「母后怎么来了?」
尉迟胥神色如常,淡漠一问。
姜太后的目光落在了沈若汐身上,见她像狐狸精一般缠着帝王,不免想到了当年的终极情敌沈贵妃。要知道,这座未央宫原先就是姜太后最为痛恨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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