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罗成笑了瞬，目光精湛看她，「那我选一个。」
梁韵没问他选的哪一个，准备求什么，只是静静地注目他敞着步子朝人群中挤去。
仿佛整个景点只有这里最热闹，挨山塞海。
双眼轻抬，几米开外，普照的光隐约映在男人宽厚的脊背上，模样虔诚。
四周的纷杂声隐匿在那一幕，内心慢慢变得平和。
梁韵埋头笑了。
没要多会儿，罗成折回她身边。
两人漫步在阁楼间的楼梯，越往上越安宁，偶尔能碰到三三两两的人擦肩而过。
梁韵步子慢，罗成也不急，晃晃悠悠地踩着台阶，一步一个脚印向上踏。
山不高，登至顶端，可能是心情作祟，景色也豁然不一样，俯瞰山底的大雄宝殿，将整个金山尽收眼底。
两人在留云亭落脚，亭子人没几个，罗成找个空隙拉着她坐下。
「累了？」
梁韵把头倚靠在他肩上，「有点。」
「这才多点路。」罗成稍微偏头，在她额上落下一吻，「以后早上跟我一起下楼跑步？」
「不要。」梁韵揽着他胳膊，「不想动，还是你自己去吧。」
罗成啧一声：「这么懒？」
「谁跟你一样满身横劲。」梁韵伸手在他大腿上抓了两下。
不疼不痒，罗成握住她手捏了捏。
亭外一颗大树上系挂着红绳，随风荡漾，两人目光被吸引。
一对小情侣洋溢着笑，男生接过女孩儿递过来的绳子，视线掠到空处，男生踮着脚尖将两个红丝带繫到一起。
还剩侧面树荫下的一家三口，女人怀中抱着孩子，满面幸福地等待一旁男人抬手繫绳。
思绪渐渐飘转到别处。
罗成忽说：「下个月我想回去一趟。」
「嗯。」梁韵轻声应下，「是利川有事么？」
她了解的不多，只知道那边的事都是蒋利川在负责，兼职导游司机。
「不是。」罗成低声道。
梁韵从他肩膀上仰起头。
「济南...我爸妈以前住的那套房，听说要拆迁。」罗成视线略低，轻抚掌心那根纤细的手指，「我准备卖了。」
梁韵嘴角动了下，却什么话都没说。
那不单单是间老老房子，更是一个念想，也承载着他众多年少时的回忆，但要不了多久，那里将会被剷平变成一堆废墟，他不忍到时候再去看，想早早了结。
或许也该了结。
罗成手臂抬起，揽她肩膀往怀里靠，「很快就会回来，不会耽搁多久。」
梁韵懂他所有的心绪，轻点了点头，「以后我们好好过日子。」
罗成喉咙滚动，「好。」
又坐了会儿，山顶起风。
梁韵掏出手机看了看时间，不知不觉已待了这么久，刚想起身，身边男人拉住她手腕。
梁韵瞟他。
「要走么？」
「对啊，不想总坐着。」梁韵扬了扬下巴，「爸妈估计也快到家了。」
罗成默默将右手缩进口袋，问她，「不逛别的地方了？」
话刚落，就听梁韵肚子不合时宜地叫了声。
罗成反应过来，慢吞吞道：「饿了。」
梁韵窘迫了一瞬，把手从他掌心里抽出来，但劲没他大，挣脱不过。
「给我两分钟。」罗成扯唇笑了，「想跟你商量个事。」
梁韵视线忽飘。
「那个餚肉。」罗成凑她耳边说，「就你爸前几天做的，味道不错。」
「喜欢吃那个？」
「嗯。」罗成捏紧口袋里的银圈。
「想吃自己说啊。」
罗成咧嘴笑，「我哪好意思。」
梁韵轻声呢喃，笑说：「还有你不好意思的时候。」
「这得分人分场合，我现在还不到能点菜的时候。」罗成右侧裤兜里的手动了动，继续说：「要不你学学，你熟，做起来肯定比我的好。」
微风清抚过脸庞，沁着一丝舒畅。
还未等她开口，一种冰凉丝滑的触感倏地套入她指间，视线微垂，心臟过电般颤了下。
阳光倾斜进小凉亭，散落在指间不断闪烁的那颗圆钻上，通透纯亮。
「行么？」
梁韵蜷了蜷手指，略微怔愣地盯着看。
罗成双臂包裹着她，嘴角噙上笑意，「给我尝尝你手艺？」
梁韵偏过脸，浅浅笑着。
「怎么样，答不答应？」罗成扭着她脸蛋，让她转回来。
风沙沙作响，吹动寺庙下的河面慢慢悠漾。
梁韵眉眼微弯，几分轻柔凝结在眼底，牵唇说：「看你表现吧。」
端量半响，罗成捏蹭着她嘴角，慢慢摇头笑了笑。
余晖缓缓为天边镀上一层金光，红日西垂，映透在女人淡红的两颊。
云团散去，人流消失，恍若山顶只剩下两个人。
罗成俯身去吻她，相拥紧贴的那瞬间，他听到她笑了。
人这一辈子会走过无数条弯弯道道，做过许多种选择，但他从没想过在这条路的终点上，有这么一个女人愿意等待。
也幸好，在他幡然醒悟的那刻，还不算太晚。
山顶已没有人经过，在那天的记忆里，晚霞烧红了天空，似乎格外温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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