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雪瑰惊了一下。
然后赶紧抿住唇角,绷紧下颌, 防止自己做出什么不太聪明的表情来。
她思考片刻,略带矜持地微蹙起眉, 用一种慵懒且倦怠的嗓音回覆:
「知道了。」
说话时还很自然地挥了下手。
言辞间颇有金枝玉叶的气势, 就差在前面加个「本宫」。
她不知道自己这副模样有多生动可爱。
郁墨淮復而轻笑出声。
许久过去,才悠长地轻嘆了下。
虽是嘆息,却听不出丁点愁绪,满是閒适的惬意。
每次见他这么游刃有余地笑,都觉得自己占了下风。
温雪瑰皱皱鼻子,见谢宴这事儿总算是在他这翻篇了, 这才放下心来。
于是寻了个工作的由头将人赶走, 自己进了画室。
两三天下来, 温雪瑰手头这幅画也没能完成百分之四十。
到底是心里有事儿,笔触便没有昔日那么轻盈。
但也正是因为遇事多想了几层,这幅画的风格,似乎多了一种不同的味道。
温雪瑰搁下笔,喝了一口水,感觉泡的花茶没什么味道了,便出去换茶叶。
冰糖落在杯底,发出清脆的响声。
吴岚听到声音,走过来:「温老师,您在休息吗?」
「嗯。」
温雪瑰点点头,却没回画室,而是捧着杯子在沙发上坐下,淡声道,「说吧。」
「……我用人脉查了一下,确实是您推测的那样。」
吴岚将手机递过来,上面有几张聊天记录的截图。
「谢宴跟爆出视频的狗仔,私底下一直有联繫。」
温雪瑰垂下眼眸,无意识地拿起茶包露在外面的线头,在指尖上缠了几圈。
半晌,才扬了扬唇,笑意却不达眼底。
「我知道了,谢谢你。」
在下属面前表现得云淡风轻,是温氏家学之一。
但在闺蜜面前该怎么表现,则完全取决于真实的心情。
温雪瑰开着自己低调的玛莎拉蒂,晃着亮眼的车牌,长驱直入地衝进了黎珂居住的园区。
进门第一件事,就是往沙发上的抱枕堆里一躺,然后伸手问黎珂要巧克力。
黎珂揉揉眉心,关掉电脑,亲手给她做了杯飘满棉花糖的热可可。
「怎么啦大小姐?不开心?」
黎珂将杯子放在她面前:「没道理啊,谢宴那事不是处理得挺干脆的,你也没在微博出道。」
她忽然想到一个可能性,意味深长地笑了下,胳膊肘捣了捣温雪瑰腰窝:「郁墨淮找你麻烦了?」
那个……那个吻算是麻烦吗?
温雪瑰不好意思跟她说实话,又怕痒,一下从沙发上起来,笑着和她打闹了两下,才幽幽嘆了口气。
「不是他。我让助理查了查,谢宴跟那个爆出视频的狗仔有联繫。」
黎珂看起来不太意外,只是冷冷地扬了扬唇角。
她的髮型是利落的一刀切,发色暗红,很有气场。
「圈内这股风气可真歪。其实这事性别互换就很好理解了,谢宴可以对标很多个想嫁入豪门的女明星。」
「先搏一个真情实感的名头,再利用舆论和环境的压力,渐渐把后面的事儿坐实。」
想到十多年的闺蜜被人用上了这种手段,她比温雪瑰还生气,手里一用力,发卡被掰断,发出「咔」的一声。
「所以视频是故意拍的,也是故意放出来的?」
「内容应该不是假的。」
温雪瑰语气淡漠:「他演技没那么好。」
「只是,放出来前狗仔肯定跟他交涉过,而他选择让这个视频变得人尽皆知。」
黎珂觉得实在噁心,恨恨道:「这人太阴,要不是你家里人做得干脆,我也该去补一刀。」
顿了顿,又道:「不过这种内幕,其实根本不用查,你父兄,还有郁家那个阎罗,也都想得到。」
她声音放柔了几分,轻声安慰。
「所以就算他落得现在这个下场,你也不用有心理负担。」
「我知道。」
温雪瑰看着杯子里浮浮沉沉的棉花糖,声音有点哑。
「我就是觉得,人心难测。」
谢宴表面上表现得那么深情,背地里却也这么算计她。
社会对男性和女性的要求与评价都不同。如果这件事真叫他得逞,自己的处境会比很多花名在外的公子哥更难堪。
黎珂执掌公司,成天跟人性里的阴暗面打交道,早就对这一点习以为常。
可温雪瑰不是。
她心思纯澈,被保护在温室里娇养长大。
黎珂觉得心疼,便拿过一隻巨大的鲸鱼玩偶塞她怀里,然后自己也坐得更靠近些,让她靠在自己的肩膀上。
「玫玫,」她轻声问,「你是自己想着叫助理去查的?」
温雪瑰闷闷地「嗯」了声。
「长心眼了呀。」黎珂语调调侃,「以前的你可不忍心这么想问题。」
「尊重事实罢了。」
她又轻轻嘆了口气,脑袋无精打采地枕在黎珂肩膀上,像朵蔫头巴脑的小花。
又过了一会儿,才似更坚定了些,语气也更有精神。
「没什么好不忍心的。以前我把很多事想得太简单,以后要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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