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肩宽腿长,黑衣黑裤挺括利落,长相万里挑一,极为吸睛。
却偏偏立在房间最暗处,肤色白得近乎病态,深邃五官被窗下阴影所笼罩,愈发看不出情绪几何。
他注视着那个消失在繁花里的人影,不发一言。
眉眼漆深冷清,像含着黑色焰光,照不进丝缕阳光与春意。
画室内油彩明艷,他却像一幅仅有黑白两色的丹青水墨。
如旷远冻原,幽寂长夜。
温宅位于明玥公馆,离画室不远。一家人围坐在长桌旁吃早餐。
「爸,我才二十二岁。」
温雪瑰抿了口咖啡,语气绵里带韧,如玫瑰尖刺。
温岩的脸色也不好看:「没让你立刻就去领证,先见面了解一下,有那么难?」
家里的早餐分中西式两种,中式是小笼包配汤,西式是牛角包配咖啡牛奶。
餐桌正中摆着郁金香,才从荷兰空运过来,鲜艷欲滴。
花插在鎏金珐琅花瓶里,也是近八位数的古董级收藏,就这么随意摆在桌上。
「要真有这么简单,我自然不会推拒。」
温雪瑰深呼吸一下,才继续道:「但,有必要让双方长辈全部到场么?如果我真赴了约,这件事一锤定音,以后还有我说话的余地?」
温岩脸色短暂一变。他也没想到,这么快就被女儿戳穿了心里的算盘。
他揉揉眉心,索性直接摊牌。
「一锤定音,不好么?郁家那孩子是万里挑一的青年才俊,模样也好。你知道多少人想嫁?」
「别人想嫁就让别人去。」温雪瑰不让步,「我不会嫁给一个面都没见过的人。」
一旁手机忽然亮起,某富二代酒驾还拖行交警,上了热搜。
温雪瑰瞟了一眼,柳叶弯眉微蹙,愈发烦躁。
「玫玫,再考虑考虑。」
姜宁放下刀叉,优雅地用丝帕擦着唇边。
「这是你爷爷在时就定下的婚约,圈子里人尽皆知。如今老人不在了,我们也不好违逆。」
「可爷爷走的时候,大哥才三岁,我都没出生。」
温雪瑰低下眉眼:「他老人家不是也说过,莫要强求。」
温岩很费解:「这怎么能叫强求?」他与姜宁对视,「你妈妈和我婚前也没见过面,不一样恩爱了这些年?」
「那媛媛和齐照,钱希和潘明呢?」温雪瑰反问。
「媛媛上个月还和我哭诉齐照外面有人。钱希生下女儿后,潘明跟婆婆再没给过她好脸色。」
豪门哪有那么好相与。她慢慢切着盘里的食物,觉得陈妈做的巧克力酱牛角包就没这么苦过。
「你知道她们和我说什么?跟富家子弟开盲盒,是九死一生。」
温岩沉默良久,低声道:「依我看,郁家那孩子,是个可以託付的人。」
「是么?」
温雪瑰却不为所动,喉间逸出一声轻笑,凉浸浸的,染上花束的冷香。
「那和我听说的,还真不一样。」
分不清到底是吃饱还是气饱的,温雪瑰很快没了胃口。
可温岩还是下达最后通牒:傍晚六点,郁家在仁仪酒楼恭候,要她准时赴约。
她没应,头也不回地离开温宅。
回画室的车上,她面无表情地看着窗外景色飞驰,秀气的唇角紧紧绷起,浅浅梨涡也消失得无影无踪。
手机震动,是田梨的回覆。
[谁会不喜欢义大利帅哥呢!行走的荷尔蒙天下第一!!!]
[可他们加我也是为了你啦,我还是专心搞艺术吧,唉。]
又发来大卫雕塑的表情包。
表情包十分诙谐,温雪瑰多看了一阵,眉眼终于晕开几分笑意。
她和田梨都是佛罗伦斯美院的学生。田梨比她低一届,读雕塑系。她学油画,去年才毕业回国。
佛美是世界四大美院之首,坐落于文艺復兴的起源地,是全世界艺术家心中熠熠生辉的圣殿。
教授名单光华璀璨,曾有大名鼎鼎的达文西和米开朗琪罗。
她怀念地嘆息一声,闭上眼,仿佛又嗅到校舍内颜料和石膏味混杂的空气。
在佛美的三年,与色彩为伍,携光影遨游,是她人生中最幸福的时光。
可现在呢?
温雪瑰无意识地攥紧衣角,骨节都捏得发白。
在义大利的日子热烈恣意,比起这里,更有无限可能。
她忽然冒出个大胆的想法。
早春的佛罗伦斯尚有凉意,苍青色丘陵四面环抱,阿诺河穿城而过。
从窗台望出去,水天一线。晚霞温柔,宛如沉在阿诺河底的玫瑰。
乐队在台上表演爵士乐,歌声慵懒。
温雪瑰心不在焉地抿着杯中酒,身体陷在酒吧卡座的软沙发里,有一搭没一搭划着名手机。
自从放了郁家的鸽子,连夜飞来义大利散心,如今已是第三天。
手机却静悄悄,没半条来自家里的消息。
算了,多想无益。
她将手机一扣,仰头饮尽杯中酒。包裹在暖白旗袍内的身躯优雅曼妙,周围的男人都看得眼睛发直。
温雪瑰莹白手臂微抬,用义大利语招呼酒保:「再来一杯。」
酒保高鼻深目,是个极为惹眼的帅哥,许多女人正媚眼如丝地盯着他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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