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雪瑰看了眼手机,已是凌晨。
随即又瞄向吧檯角落。
那个清矜温润的身影仍坐在那里,百无聊赖地喝着威士忌。
手机亮起,他拿出来看了一眼,又懒洋洋地熄了屏,放回桌上。
温雪瑰知道,他中途短暂曾离开过。
不过没过多久,就回来了。
秀色可餐,亦可下酒。
她轻抿一下杯沿,觉得酒的滋味也变甜不少。
田梨从桌上抬起头,软糯嗓音搅拌着迷糊的困意:「学姐,怎么这么安静。」
温雪瑰有些好笑:「Dev去给别人占星,你又快睡着了,当然安静。」
「我是说那些陌生人啦。」田梨揉揉眼睛,「怎么时间越晚,来搭讪的人反而越少?」
确实不合常理。温雪瑰也有些奇怪,但懒得去想为什么。
她轻扯田梨衣袖,兴致勃勃提议:「既然你睡醒了,咱们去跳舞吧。」
舞池内热闹非凡,灼灼光芒如喷泉溅落。
男男女女摩肩接踵,彼此依偎。
新曲响起,是大名鼎鼎的探戈,《一步之遥》。
田梨的睡意立刻消失不见:「这个我会!」
她虽然比温雪瑰矮半个头,却十分坚定地伸出手,揽过学姐的肩膀,跳起了男步。
下一瞬,闷响声传来,两人脚尖踩到一起。
——两人都跳的男步。
好在田梨娇小轻盈,被踩一脚也没多疼。
温雪瑰用一个微笑回应她的抱歉眼神,同时立刻纠正错误,将脚下动作改为女步。
可好巧不巧,田梨也同时换成女步。
差点又踩在一起。
好好的一支舞,却开头就乱了套。
两个女孩维持着手牵在一起的姿势,在灯红酒绿里沉默对视几秒,哈哈大笑。
见状,一个俊美的男人朝她们走来。深发棕眸,胸怀间散发淡淡香水味,标准的义大利帅哥。
田梨对这种场面早就见怪不怪,打算将温雪瑰的手交出去。
却见帅哥原地转了个身,朝自己问好。
「美人,有没有人说过,你好看得像个精灵?」
田梨左顾右盼一圈,确信帅哥指的人正是自己,双眼冒出星星。
温雪瑰轻拍她后背,欣然道:「好啊,你俩肯定不会再用脚打架了。」
田梨咯咯笑起来。
那男人却没出声,看她时还目光躲闪,带着怯意。
落单的温雪瑰朝舞池外走去。
有点奇怪,陌生异性的目光也见得多了,可这么胆怯的,却还是头一回。
她有什么好怕的?
温雪瑰费解地摇摇头。
站在一旁固然无趣,但为了守着舞池中央的田梨,她还是没有离开。
旁边没什么人,大家都成双成对地下去跳舞了。
她独自站在原地,绕了绕垂在肩上的髮捲,右脚伴随着舞曲节奏,轻轻点地。
人一无所事事,感官就会更加灵敏。陌生人的谈笑声潮水般涌进耳中。
这么热闹,却没有一句话是对她诉说。
头顶的舞檯灯,像一盏孤零零的月亮。
温雪瑰抿了抿唇,心里空落落的。
不由又转过头,看向吧檯那处。
田梨睡醒了,也有人陪伴。自己是否该大胆一点,主动出击?
她不禁弯起唇角,复习之前准备好的笑容。
可等投去目光,吧檯旁却早已空空荡荡。
先前男人坐过的位置,不知何时换成了一个红髮女郎,正和别人高声谈笑。
视野里一片幽黯,没有那个会发光的身影。
他回去了。
笑意冻在唇角,像来不及绽放,就被霜打蔫的花骨朵。
算了吧,只是个萍水相逢的陌生人。
良久,温雪瑰垂下眼,收回目光。
「在找人吗?」
身后忽然传来个男声。
说的是英语,牛津腔标准又温醇。
与此同时,满场浑浊的烟草味和酒气里,切入一缕干净又带点辛辣的薄荷冷调。
像盛夏的冰镇生姜苏打水,十分沁人心脾。
她呼吸一窒,默然回身。
不知何时,前方视野已被一个男人的上半身全部填满。
他将距离保持得极有分寸,虽然个头比她高不少,却无半分压迫感。
她心跳一阵大乱,正要将目光上移,却犹疑了一下。
面前这身白T简单干净,最重要的是,不难看出其下劲瘦紧实的好身材。
舞檯灯波光粼粼,描摹出挺阔分明的胸肌,伴随他温热的心跳微微颤动,美好如初春时节草长莺飞的峡谷。
胸竟能跟脸长得一样好看。
健身如此自律,那些英年早肥的富二代比得上吗?
温雪瑰暗自感慨,先前的寂寞感荡然无存。
再看就不礼貌了,她这才将指间髮捲拨到耳后,抬眸瞧他。
这是第一次,两人离得这样近。
女孩一头柔软微卷的茶棕色长髮,唇瓣像被揉碎的蔷薇。红色舞檯灯映在她眼中,宝石般灼灼生光。
一瞬间,郁墨淮想起一词,白玫红蕊。
「……你好,我是Aaron(艾伦),已经注意了你一整晚,估计没有瞒过你的眼睛。」
真诚是最好的必杀技。他十分坦率,和上来就飙土味情话的纨绔截然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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