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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燕熹半信半疑:「那司官姓甚名谁?曹励就是神机营的指挥将军,你若敢扯谎,定罪处置!」

「那司官姓郑名范江,随便查去。」

他模糊似听过这号人物,咬牙冷笑:「果然和你牵扯就是个死字,你这毒妇!」

冯春心底一痛,却佯装没听懂,看向窗外道:「天色不早了,常大人若还不肯慷慨借银,我再多待也是无用!」

常燕熹从袖笼里掏出银票往桌面一放:「你自来拿!」

冯春愣了愣,没想到他突然这般痛快,顿时生喜,三两步上前,手才捏起银票,腰间就被一隻结实的胳臂揽住,稍一用力,她猝不及防,后退两步,恰跌坐在他的腿上。

欲知后事如何,请看下回分解。

第贰壹章 口事心非细诉嫌弃 前情焚心春宵一梦

冯春只感觉常燕熹腿上的热气透过绸缎摩擦,烫得她坐不住,搂住腰肢间的结实胳臂,似有意无意地抵紧胸底丰润的一弯圆弧。

她挣扎不脱,大声叱责:「常大人逾矩了。」

常燕熹嗅到她发间的桂花头油香:「哪里逾矩?又不是黄花闺女,还害羞个球!」

冯春蓦得顿住,看他眉梢轻挑的鄙薄表情,恍悟过来,这贼人着实过份,故意恶言想激她生怒,她亦是个有反骨的,偏不令其得逞!水溜溜眼珠一转,忽而亲热地揽住他的脖颈,朱唇凑近他耳根,嗓音若灌蜜:「大人若不嫌,春娘今晚愿和你做一对露水鸳鸯,以抵那百两银钱,你肯否呢?」

常燕熹面色发青,伸手挟抬她的下巴尖,还笑,笑的千娇百媚,心底怒火烧旺,她是认真的,这世的她堕落的如此不自重......冷冷道:「我这红罗帐里从不做亏本买卖!」他的手指抚过她的乌髮:「一团茅草乱蓬蓬。」滑过她的眼鼻唇:「满面庞光阴易谢。」目扫她的胸脯:「男人百尝不金贵。」抓起她的指尖:「粗糙如我执鞭持剑。」又道:「花满楼的清倌花魁,豆蔻挂梢多青涩,粉面红腮鬓若鸦、鸡头嫩掐一点娇,再看她的手,掌儿血喷粉哨,指甲玉碾琼雕张养浩,处处魂消魄盪。也不值百两纹银!你这残花败柳,甚高看了自己!」

后有人编《挂枝儿》,单说常燕熹这一节:

常燕熹,你的口舌比杀敌还利害!便是银针尖,篲麦芒,不信比你尖刻。蜂尾刺,蚊子嘴,全没你毒辣。就是能言的,被你说得哑;就是善辩的,被你说的呆,敞迎客的冯掌柜,也被你说得买罐子打了把,别提了!

冯春原要恼他,却恼倒了自个儿,抓住他的手背狠咬一口,感觉他的胳臂鬆了,迅速站起往后退,把鬓边散发捊至耳后,打量着常燕熹,有些不敢置信,若不是他一如从前的相貌,言谈举止简直换了个人。她瞟到桌上的银票,两人胡闹半天,竟忘了把它收起。

厚起脸皮伸手去拿,常燕熹持壶倒酒一饮而尽,又道:「借你银子也不是白借。」

冯春早晓得没这么便当,听他继续说:「期限半年内连本带利还清。」

半年内?!这不是要她命么!只得求道:「能否再宽限些时日!」

茶馆勉强维持生活,小妹看病吃药、二弟进学科考,吃穿用度节减着仍很艰难。

常燕熹捏着酒盏,若有所思地盯着她,忽然开口:「我后日要带兵去扬州平定寇乱,身边缺个侍候人,你若肯跟随,可减去三十两。」

冯春立显商人本色:「舟车劳顿不提,那可是拎着一条命去,三十两太少,要减四十两。」

「二十两!」常燕熹提醒她:「再和我讨价还价,二十两都无!」又道:「我也并非就非你不可。」

「我要回去和阿弟商量再答覆你。」冯春把银票揣进袖笼。

常燕熹皱眉没再多话,只挥挥手让她离去。

脚步声窸窣渐没了声响,房内重又安静下来,他一盏接着一盏吃酒,却没醉意,眼底愈发清明,窗外一阵狂风过,雷电交加,灯火明灭,隐隐听得唐管事在吩咐仆子关窗,暴雨将至。

常燕熹站起欲回房歇息,有什么轻飘飘的从他身上落下,抬手攥住,是一块天青撮穗的乌燕穿柳汗巾子。不会有旁人,是冯春方才不慎丢了的。

他躺在床里睡不着,把那汗巾子拈着角竖在眼面前看了半晌,又覆在面上,一丝丝清甜的香味在鼻息间萦绕,这汗巾子有她的汗渍、亦有泪痕。忽然听得捲帘声,抬手抹下汗巾子望去,扭身而入是个妖娆的妇人,待走近了还道何人,竟是冯春。

「你不归去,又返回作甚?怕是风骤雨急断了去路?也得受着,我这里容不得你!」他冷漠地驱撵。

那冯春似没听见,抿嘴儿笑:「燕郎,你还我的汗巾子。」

「可恶,你这毒妇已没资格唤我燕郎!」他怒喝,额上青筋跳动:「再喊燕郎大刑伺候。」

那冯春仍旧笑靥如花,竟不管不顾往他身上扑,要抢汗巾子,他勒住她的腰肢,一个翻身就把一团软玉轧在怀里:「为了区区百两银子,这么想被操?」俯首嘬了口她的颈子:「就怕你受不住!」

那冯春捧住他的面庞,倏得眼眶泛红,珠泪滚腮,嗓音透着伤心欲绝:「你怎变得这么坏?你从前不是这样的!」

还提从前,还敢提从前!这娘们真是没长足教训。他怒不可遏,伸手扯断她颈后系的红缎带:「我坏也是你这毒妇迫的!哭什么,等会儿有你哭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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