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他敢打你!」唐烨又惊又怒,道:「打你哪儿了?还痛不痛?」
祝夫人听了这话,一面摇头,一面落泪更甚。
唐烨疼惜不已,道:「那侯爷怎么说?」
祝夫人哽咽道:「我爹说这没什么大不了的,要我回去,他要我回去!他们当我是什么?卖给祝家的货物?我受够了,文谦,我受够了,我不想回去了!」
素来自命不凡的祝夫人,鲜少在人前示弱。燕燕头一次见她如此失态,忽然觉得可恨之人也有可怜之处。
唐烨抚着她的背,道:「好,好,不回去了,我给你安排住处。」
外面寒风刺骨,颳得院中野草沙沙作响,里头的两人相拥在落魄的佛像前,把十四年来的相思倾诉,温情无限。
燕燕看着他们,想必当初也付过真心,才能念念不忘这么多年。
不知她和谈璓分别这么多年再相逢,会是怎样的情形。她不比祝夫人心宽,他若像唐烨一样有了妻儿,便不是她记忆里的那个人了,还是不见的好。
回到客栈,淇雪好奇地问道:「夫人,那祝夫人做什么去了?」
燕燕也不瞒着她,便将祝夫人和唐烨的事说了一遍。
淇雪惊讶道:「她给祝老爷戴绿帽!亏她还是公侯小姐,好没廉耻!」
燕燕道:「祝老爷那个样,她还要什么廉耻,就许男人三妻四妾,女人就不能有个姘头?妇道廉耻不过是男人给女人打造的枷锁,你不要被他们糊弄了。」
淇雪已经习惯了她的奇谈怪论,笑道:「夫人这番高见,回去敢不敢对谈大人说?」
燕燕道:「我有什么不敢的!我还怕他不成!」
淇雪低头但笑不语,燕燕见她笑得暧昧,红了脸,伸手去挠她痒处。
淇雪笑倒在床上,口中求饶,和她闹了一会儿,气喘吁吁地问道:「夫人打算将此事告诉祝老爷么?」
燕燕靠在床柱上,拔下一支玉钗挠头,道:「捉姦在床,我空口无凭,还是算了罢。」
淇雪道:「夫人就是心软!」
燕燕淡淡一笑,道:「她一颗棋子,两头受气,也怪可怜的,女人何苦为难女人呢。」
淇雪默然片刻,道:「那祝夫人当真就留在临清,不回去了么?」
燕燕道:「怎么可能,老相好久别重逢,一时情热,回头想想便知道留不住。」
夜色已深,淇雪不再说什么,铺了床让她睡下。这一个多月枕畔无人,燕燕甚是寂寞,翻来覆去睡不着,从枕头下摸出一方白绫汗巾,里面裹着一枚青玉带勾,冰凉地贴在脸上,摩挲一番,变得滚热。
吁了口气,裹好了放回去,又胡思乱想一阵,将近三更天时才睡着。
捱到三月初,终于忙完正事,启程返回苏州。这日经过镇江,燕燕换了男装,上岸看一批货,顺便去书摊买几本时下新鲜的话本子船上解闷。
走到一处书摊前,她摇着摺扇,问道:「老闆,最近有什么新鲜的话本子?」
摊主拿了几本,热情向她兜售,道:「公子看看这几本,都是卖得很好的。」
燕燕看那封面,写的竟是:《探花郎与俏寡妇二三事》,《探花郎夜会美娇娘》,《朱门寡妇攀官记》,《奴为知府情妇那些年》。
当下愣了一愣,这直白又低俗的书名,不出意外,说的应该是她和谈璓。
翻了翻那本《探花郎夜会美娇娘》,果不其然,虽然改名换姓,但那探花郎是苏州知府,美娇娘是苏州富商,还能有谁?
这帮写书的书生终于放弃了谈璓与潘小姐老掉牙的故事,开始编写新篇章。
燕燕打心眼里替自己,啊不,替他们高兴。
看这满纸的香艷描写,真叫人怪不好意思的。若是将来谈璓娶了妻,那位谈夫人偶然也能看到这么一两本,心中吃味,如鲠在喉,倒也不失为一件乐事。
燕燕合上书,丢下一锭银子,语气轻快道:「这几本都给我包起来,不用找了。」
摊主喜笑颜开,连声道谢,细心用油纸给她包起来。
燕燕接过来正要离开,身后有人叫了她一声:「于公子!」
燕燕转头一看,却是袁开。
他穿着一身蓝潞绸长袍,腰间繫着玄色绉纱汗巾,走上前来笑道:「你来镇江,怎么不告诉我一声?我正有事要去苏州找你呢!」
燕燕奇怪道:「什么事要袁老闆你亲自跑一趟?」
袁开低声道:「此处说话不太方便,去我家说罢。」
燕燕面露为难之色,道:「我船上还有急事,要不去我船上说罢。」
袁开看着她,哈哈一笑,道:「你几时变得这样小心了?连我也信不过?」
燕燕无奈道:「你要是我,就会明白再小心也不为过。」
袁开嘆了声气,道:「你一个女子难处甚多,我明白,走罢。」
码头离此处不远,走了一盏茶的功夫便到了。两人进了船舱,左右无人,燕燕在一把交椅上坐下,吃了口茶,道:「什么事,说罢。」
袁开关上门窗,方在她对面的交椅上坐下,道:「你可知你们那位谈知府出事了?」
燕燕一惊,道:「我刚从临清回来,并未听说,他出什么事了?」
袁开看看她,却不急着说,端茶欲饮,燕燕按住他的茶盏,道:「你快说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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