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要命的是荀烈还不是个蠢货,很快就猜测出事情的来龙去脉,「难不成,难不成是…」
他急急忙忙的捂住自己的嘴,什么话都不敢说。
荀烈已经猜测到这件事情到底和谁有关,联想起自己勘察到的证据,只恨不得这会儿快点消失,「我…我衙门里还有事,我就先走了?」
荀烈忙不迭的想溜,但看见裴铮这失魂落魄的样子,也委实狠不下心,「你之后打算怎么办?」
裴铮缓缓的摇头,根本不知道自己还能做点什么。
「她但凡有离开的打算,一定会有迹象,你就一点也没发觉?」
荀烈的话就像是尖刀一般的扎进裴铮的心里,他若是有所察觉,事情也不会闹到这般地步。
他离开的时候,朝朝还是好好的。
裴铮想着荀烈说的话,径直走到马车前要将马匹卸下来,荀烈看穿他的打算。好说歹说才拦住他要在闹市纵马的念头,「你是疯了不成?就算陛下再宠你,你敢当街纵马依旧是要下狱的。」
「你若是被关个三五日,还要去那里找人?」
裴铮被这句话劝住,这才乖乖的和荀烈一起坐马车。
回府之后,裴铮立刻赶往川舒苑,发了疯似的在西苑翻翻找找,也是这个时候他才发现,原来朝朝的东西是那么的少。
妆奁里的步摇和胭脂水粉,她一件都没有带走。
一眼就能望得到头,都是他送的。
衣橱里面放着的不过是一些寻常衣物,都是来到京城之后,他命人置办的。
倒是她从前带来的那些都已经不见。
随着逐渐的翻找,裴铮的脸色越来越差,越来越难看,因为他发现,他送给朝朝的东西,几乎都在,甚至还有风干的糖人。
这并不是一个好现象。
在一个箱笼的最底下,裴铮翻出了一套春衫,很熟悉的颜色,是朝朝给他做的,整整齐齐的放在那儿,上头有一个荷包,是他当初随手画下的画。
朝朝说,一定会将这荷包绣出来。
他并没有等到这个荷包,可裴铮没有太在意,想着她若是不想绣,也没有关係,只要她高兴就好。
原来这个荷包,早就已经绣好了吗?
为何不早些给他?
裴铮缓缓的打开荷包,发现了里头还有一张纸条,是朝朝的字迹,她早就已经会写字,早已经不是那歪歪扭扭的笔画。
纸张上的字很是好看,端庄秀丽。
可上头的内容却让人遍体生寒。
【裴铮,我要回家了。】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抽干了裴铮所有的力气,他无言的看着这张纸条,一点儿也想不明白,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她要回家?要回哪里去?
不是她自己说的吗?只要有他在的地方,就是她的家。
如今他在这里,她为什么要离开?
荀烈一直焦急的等在外头,一开始里面还有裴铮翻箱倒柜的动静,可这会儿却什么都没了。
他担心的不行,便咬咬牙冲了进来,「裴铮?」
荀烈无心去管这屋子的摆设和陈列,一眼就看到了坐在软榻上的男人,他的边上还放着一套春衫和一个荷包,并没有什么异样的地方。
只是荀烈认识裴铮这么久,还从未见过他这般失魂落魄的模样,当真是觉得难受,「亭曈?你没事吧?」
裴铮依旧不言,手上的纸条被他攥的死紧,顺着他的动作荀烈总算看到了那张纸条,看清楚之后整个人都有些不好了。
他这是知道了什么事儿啊?!
「这,这,也许只是离家出走?」荀烈开始语无伦次的安抚他,「我媳妇儿生气的时候也会离家出走的。」
裴铮缓缓抬眸看向荀烈,衝着他笑了笑,只是那笑太过于骇人,荀烈根本就招架不住,「亭,亭曈?你别这么笑,你知道有多可怕吗?」
裴铮听不出荀烈的言外之意,只是看着那张纸条出神,「你也说是离家出走,你也觉得这是她的家,可好端端的,她又要回哪里去?」
是东水乡吗?
京城距离江南有千里之远,她究竟要怎么去?
「这,这,你们不是还有个孩子,当娘的如何能够抛得下自己的孩子?」荀烈着急忙慌的找着理由。
裴铮回忆起朝朝对孩子的态度,她从不干涉乳母照顾孩子,更多的时候都是在一旁看着,她对那个孩子的态度,瞧着总是有些奇怪的。
但朝朝却告诉他,是因为孩子註定不能留在自己的身边,他们的感情若是太好,她会舍不得。孩子若离不开她,旁人便会不喜欢。
对他们彼此都不好。
彼时裴铮庆幸朝朝可以理智,如今回想起来只觉得讽刺。
她怕是早就存了要离开的心思,所以才会一直和孩子保持距离,「孩子在我母亲院中。」
「啊?」荀烈只觉得自己已经看不懂这些事情,有些不确定的问着裴铮,「你难道就没有发现任何不对劲的地方吗?」
裴铮被问的脸色越来越差,不对劲的地方?
如何会有不对劲的地方呢?
她和从前一样的温柔。虽然哭过,恼过,气过,最终归于平静,裴铮以为她是明白的。
明白自己的苦心,明白自己的安排。
他满心以为,他们会有一个新的开始,他也一直以为,他们已经有了新的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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