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韫白的枕头是一隻雪白的记忆棉枕, 有股着雪覆青松的清冷气息。
味道虽然淡,却很好闻,柳拂嬿忍不住多闻了几下。
她好奇地问:「你有用枕香的习惯吗?」
薄韫白似乎没料到她嗅觉这么灵敏,表情略有怔忡。
稍顿, 带着几分无奈扯了扯唇。
「……睡眠质量不太好的时候, 偶尔会用。」
「会影响到你吗?」
「不会不会。」柳拂嬿弯了弯唇,「我还挺喜欢这个味道的。」
整理好枕头和床铺, 好像也没什么别的事情可干了。
「但你也说过,我们都是一个结婚证上的人,就不要那么见外了。」
「行吗?」
「自从搬过来,你睡得很好?」
柳拂嬿小声道:「其实我现在越来越发现,你性格和刚认识那会儿不太一样,挺随和的,遇到事情总是自己让步。」
正好见他也看着自己这边。
就在他做出回答的前一秒。
柳拂嬿却挺关心他, 整个身体也转了过来,认真地又问了一句:「是有什么烦心事吗?」
「你睡不好,是和我有关係吗?」
虽然想真诚地回答一句「对啊」,但此时此刻这个微妙的气氛,又让她隐隐觉得,不太应该这么说。
是她听错了吗?
旁边的男人没什么声响, 吐息清淡, 就像完全隐没在了夜色里。
不同于之前住在小洋房的时候,云庐水榭这边的隔音做得很好, 根本听不见窗外的丝毫杂响。
柳拂嬿茫然地眨了下眼。
墨汁般的黑暗里, 他呼吸沉寂一瞬,答得很模糊:「就那样吧。」
这样一想,便觉得有些自责。
「好。」他轻声回答。
他躺在这张陌生的床上,淡淡地琢磨着柳拂嬿刚才对他的评价。
可两个人睡, 如此极致的寂静,就叫人有些不太心安。
「现在睡吗?」她问。
夜色深浓,看不见他的表情。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说完这句话,气氛好像变得有点怪。
一个人睡的时候, 这种安静是天大的福音。
稍顿,也不知为什么,两个人都笑了。
很轻的声音。柳拂嬿却忽然感到一丝紧张,心跳莫名地加快。
为了掩盖自己的心跳声,柳拂嬿低声道:「家里多了个人,是挺不习惯吧。」
「你最近睡眠质量不好吗?」
她辗转反侧一会儿,忽然小声开口。
能听到他轻轻咽了一下,喉咙里发出细微的声响。
其实柳拂嬿还想刷一会儿手机, 但是看薄韫白已经关机了,也不好开着灯让他等。
为什么这人听起来,好像有点委屈呢?
她想了想,还是低声问出了口。
房间很宁静, 粉金色和银蓝色的被子铺在床上。乌木玫瑰和雪覆青松的气息缠绕在一起。
唯有自己的呼吸声,在针落可闻的安静里, 愈发清晰。
闻言,薄韫白并未立刻回答。
「柳寒露。」
只是少顷,男人清沉干净的嗓音里,融入一线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柳拂嬿扭头看了看。
关了顶灯,卧室便陷入黑暗。
「这儿是你的房子,我只是寄住一段时间。要是我哪里影响到你了,你直接告诉我就行,我会注意的。」
虽然他从来没说过,但柳拂嬿却越来越频繁地,在他脸上看到无奈的表情。
太安静了,柳拂嬿不由地抬眸看了薄韫白一眼。
在她看来,两人也一起住了一段时间了。虽然她入夜以后就不怎么出卧室,但偶尔还是会下楼喝水,吃点东西什么的,可能还是会吵到他吧。
「挺随和的。」
「总是自己让步。」
这几句评价,远比这张瀰漫着乌木玫瑰气息的床铺,更让人觉得陌生。
也不知薄霁明、沈清夜,或者他那个小侄子听到了这番话,会露出怎样匪夷所思的表情。
少顷,他正欲开口。
门外忽然传来一串脚步声。
柳拂嬿有些迟疑地坐起身,问身旁的男人:「你听见了吗?」
耳畔传来一声很淡的「嗯」。
她翻身下床,探头出去,叫了声:「妈?」
黑漆漆的走廊里,一个纤瘦的人影站在门前。
确实是柳韶。
见卧室门忽然从里打开,她好像吓了一跳,有些手足无措。
柳拂嬿打开光线较暗的壁灯,轻声问道:「妈,你房间里就有卫生间,怎么到这儿来了?」
「我、我迷路了……」
柳韶支支吾吾地说:「我刚才躺下才想起来,今天的药茶还没喝,就想去厨房烧点开水。」
「药茶?」柳拂嬿有些担心,「你生病了吗?」
「没有,就是咱们家附近的中医开的方子,可以补一补气血,美容养颜的。」
「那我陪你下去吧。电梯不在这儿。」
柳拂嬿鬆了口气,带她下了楼。
这么一折腾,等她再回到卧室,已经过了十多分钟。
柳韶误闯过来的这件事儿,好巧不巧地,正好成了她刚才那番话的佐证。
也不知薄韫白是否醒着,她蹑手蹑脚地走进门,摸黑上了床。
稍顿,夜色里响起男人的声音。
「我还没睡。」
柳拂嬿带着歉意转过头。
「不好意思啊,又吵到你休息了。」
「……」
虽然看不见他的表情,但总感觉他脸色黑了黑。
少顷,房间里总算响起一个,称不上温和的声音。
「其实我的性格里,除了『特别随和』,『喜欢让步』之外。」
「还有你没提到的另一面。」
男人的语气淡而平静,却有种莫名的压迫感。
稍顿,语气愈沉,带着几分意有所指。
「听不得别人道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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