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
良久,柳拂嬿轻声开口。
她放缓语速,尽力从干涸的情绪里打捞出最后一丝温柔:「我知道你现在一定是真心实意的,但是……」
「什么叫现在?」薄成许急躁地反驳,「我都向你示好这么久了,你还看不出我的决心吗?」
「但我们俩,不可能。」柳拂嬿斩钉截铁,「我没有能力,也不打算去喜欢任何人。」
「包括你。」
薄成许从来没有这么直白地被拒绝过,他失魂落魄地咬住嘴唇,直到攥紧手里的支票本,才再次有了点底气。
于是勉力挤出一个笑容。
「那……好吧,你现在不喜欢我,也没关係。我还是可以帮你,只是求求你,能不能别对我那么冷淡,我们当个朋友。我借你钱,你偶尔出来,陪我吃个饭……」
柳拂嬿眸底最后一线光也消逝殆尽。
「我不想耽误你。」
枝条纤细却柔韧,狠狠箍在她脖颈上,勒出青紫色淤痕。
委屈反弹为怒火,薄成许身体力行地诠释了什么是「耐心有限」,他重重地拍了下桌子:「你还上哪找我对你这么好的人去!你为什么就是不能接受我!」
「你该不会真以为你值六百万吧?」薄成许口不择言,「我也就是现在上头,才愿意给你这么多钱,谁他妈能做到我这个地步?」
他嗓音渐低,简直要跪到桌子底下去。
他音调渐高:「除了我,没几个人掏得起!」
她肩膀霎时绷紧,双眼眯起,目光变得冷峻、生硬。
她攥紧手包站起身,嗓音冷得像寒冬腊月里的梅花蕊:「我确实不觉得我值六百万。」
她本就身段高挑,配上细细的中跟鞋,愈发迫人仰视。
众人转头来看,只见他朝着一个美人大喊「只有我掏得起」。
此刻,这首诗被冰剑刻在了雪柱上。
薄成许的声音响彻全场,理所当然引来不少注视。
她挑唇,笑得美艷又讥讽。「那笔欠债,不是六百万,是六千万。」
「你涉世不深,又无实绩,恐怕没有能力,动用家里这么大一笔钱吧?」
「我又不在乎!」
场面引人遐思,众人窃窃私语。
说完,她扔下瞠目结舌的薄成许,走得头也不回。
那一夜,柳拂嬿从浅眠中苏醒。
「只是当个朋友也不行?」薄成许眼里的光彻底暗下去,「你就这么讨厌我?」
薄成许被这股气势迫住,忘了想说什么,只是恍惚觉得,这样不近人情、冷若冰霜,好像才是她最原本的模样。
「你还这么年轻,对爱情有很多期待。」
她做了一个噩梦。梦里没有其他东西,只有一棵高大的黑色柳树。
「怎么样,还掏得起么?」
不是讨厌你。
柳拂嬿摇摇头,轻声道:「这样不清不楚吊着,时间长了只会闹得更难看。人的耐心都有限。」
而是讨厌任何陌生男人身上,那种温热又殷勤、师出无名的「爱情」。
正巧此时音响换曲,刺耳的重金属音乐声短暂地停止了。酒吧变得安静,静得单纯又无辜。
柳拂嬿退后半步,第一次直呼他的大名,严肃如告诫:「我不值得你这样。不要这么不尊重自己,好不好?」
她无甚表情地睁开眼,点亮屏幕,看通知。
红唇皓齿现出锋芒,像一把用来斩雪的绣春刀。
可整个人又漂亮得那么恰到好处,不说垂柔的乌髮、绯红的薄唇,就单看那站立时下巴与肩颈的弧度,都美得像一曲芭蕾诗。
「既然你们薄家这么有钱,那我也给你交个底。」
而她只觉得噁心。
但唤醒她的,并不是习以为常的窒息感,而是震动个不停的手机。
[我冷静下来想过了,你说的没错,我不怪你]
[我晚上太衝动,朝你吼了,我向你道歉。]
[你要是还愿意接受我,我想办法帮你筹钱。我自己确实没有这么多,但可以帮你找朋友借。]
全是薄成许发来的简讯。
她总做这种窒息的梦。
「不过,我倒也从来没想过,要去为母卖.身。」
一声桌响,引起了柳拂嬿的应激反应。
「薄成许先生。」
期待她笑,期待她娇羞地低下头,期待她心墙融化、变得甜美黏腻;期待从她身上,得到同样温热的情感回馈。
柳拂嬿按下静音键,将号码拖入黑名单,重新确认了一遍第二天去画室授课的闹钟,这才再次睡下。
薄成许枯坐一夜,没等来任何回復。直到次日傍晚,手机终于亮起,却不是他期待的那个人。
[兄弟,女神追求计划进行得如何了?什么时候能当上我的师丈?]
薄成许愤怒地发了个[滚]。
对面显示了一会儿「正在输入」,又回:[给你机会你不中用啊,柳老师手机号和课表我都发你了,直接去学校堵呗]
薄成许:[你以为我是傻逼?]
薄成许:[她这两天没课。]
没想到过了一阵,对面直接甩来一张朋友圈截图,发送时间是十几分钟前,备註是国画四班-王晨。
内容写道:[栖山画室居然请来了柳女神授课!双厨狂喜啊啊啊!]
还配了两张照片。
照片里,画室光影清淡,女人逆光而立,静美出尘。
薄成许盯着照片看了一阵,终归还是放不下,拿起车钥匙就往外跑。
他跑得太急,情绪又实在不稳,根本没注意到——
大宅的客厅里,斜卧在窗下暮色里的男人,放下手中的平板,从弥勒榻上坐起身。
栖山画室位于一条狭窄深巷,地段虽偏,却是无数学画者的圣地。
柳拂嬿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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