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姝牵着他的马,在门口等待。
不过须臾,他又从盐行出来了,手中还提着一包盐。他什么话也没说,只绑了盐包在马上,等二人走出清水镇,喻姝忽而听到他问:「夫人可知扬州的盐价是多少?」
喻姝想了想,道:「每年都不一样,但盐价贵,左右都是每斤一两。」
「中原各地盐价都相差无几,你猜这里多少?」魏召南脚步一顿,「三斤一两,如此低,简直难以置信。」
出了清水镇,遍野的黄土荒原,被日头炙得火热。
远山穹宇,沙丘起伏,此等漠北风光,是两人十几年都不曾见过的。地广又苍凉,只有他二人和马,一点小小的影子。
魏召南提她上鞍,他再翻身上马背,衣袂轻轻擦过她的脸颊。他坐在身后,握紧缰绳,将她圈在了两臂之内。
「那家盐行里会不会是私盐贩子?」
这种杀头的罪,她问得略为谨慎。
「并不是,我看过他们的盐引,是真的,想来这一带的官府也是知晓此事。」
真盐掺一点,假盐掺大半,自然能卖得更便宜。且江浙一带的盐沼虽多,但管辖严格,私盐也不敢在那卖,只能运来西北这样无江无海,不建盐沼的地方,藏匿于此。
难怪吕家向来不把他放在眼中,这回却急着要在西北杀他......难怪皇帝派人暗中探查,却怎么也抓不到吕家藏私盐的罪证,原来西北才是窝赃之地。
这种贩盐牟暴利的灭门罪,九族都不够砍。
汴京要变天了。
魏召南冷笑想,吕家何等风光,可惜很快就要败了。让鄯王亲眼看见族人一个个惨死,不知是何种滋味呢?
第42章 胜战
且说多日前卢赛飞曾乔装, 混进吉鲁地界打探。最后虽负伤而归,却也把王庭摸了个二三。
魏召南从清水镇离开后,便直接去了兵营。
主帐内。
卢赛飞同他道:「狄戎懂个屁道义!他们果真无谈和之心。要我说, 他们就是看出官家无心作战的念头, 先假意谈和, 等我们鬆懈。这几年南蛮地的匪况严重,待官家宣我还朝,带兵南下清剿山匪。他们吉鲁养精蓄锐,再出兵, 到时反打我们一个措手不及。」
「将军之意,是想乘胜追击?」
「是也。身而为将, 就没有怕打战的。此战如今不打, 日后更难打。如今战事不是能不打就不打,而是必须要打。只有打怕狄戎, 重挫吉鲁, 才能警示北疆十五个部落。吉鲁自立为漠北王,猖狂这么多年, 早有部族看不惯他们。待到吉鲁兵力大伤, 由得他们内讧,我朝也可安稳很长一段时日。」
魏召南沉吟道:「你的意思我明白,但我也同你说过,官家此回之意, 乃是不想生战,争取不费一兵一卒就谈和。」
只见卢赛飞轻轻勾了唇角, 似是冷笑:「不敢打, 怕输,一味议和只会让狄戎小瞧我们。再说官家想二十万岁币就谈下, 岂不是低看新可汗的胃口与实力?」
卢赛飞念起朝廷挟了他弟弟,还有他那戎马为大周,却被官家忌惮,暗算冤死的父亲,心下更有怨怼。若不是卢家世代忠良,铮铮铁骨,一心为中原黎民,他又何必想为那位四处征战?
他知晓盛王的野心。
一个想登基,一个只想替父平怨,快意恩仇,两人早已不谋而合。
卢赛飞也不掩饰,眸光沉了沉:「官家不应也无法,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他杀了我,又有谁替他平北狄南患。这战我不是为他打,我是为大周西北的百姓打。」
二人说了一会儿话,忽听帐外将士来报,道是手下们在襄城抓到五个可疑人,疑似狄戎细作,收在狱里看押着。
卢赛飞脸色一变,忙传亲信进帐询问,想了又想,便跟盛王辞别,带一队人马往襄城去。
卢赛飞一走,魏召南也没想再逗留。
现在是黄昏,月溶风淡,练兵声夹着山风从远方飘来,兵营有轮班巡逻的守卫。
他走出主帐寻喻姝,左望右望,见西侧有营帐,前面的空地晾了许多士兵皮甲。
喻姝在西边,正同一女人说话。
那女人......他定睛看了看,只见是寐娘,脸色顿时难看。
魏召南大步过去,寐娘忽然没了声,只愣愣盯着他——
即便远在西北,行居不便,她依旧是仔细梳妆过,一如以往妩媚,眉眼妖娆。身上着了最艷的妃色,红唇秾丽。她似乎没有半分顾虑,在这兵营里美得像朵娇花。
当初魏召南为掩人耳目,让人送寐娘来时,只称是卢赛飞的远房表妹,家道败落,投靠来的。寐娘倒也配合扮演好,卢赛飞听见这么个娇滴美人唤表哥,每每十分受用。
即便被送到卢赛飞身边这么多日,寐娘发觉,只要一见到魏召南,她还是忘不掉。
他的容貌太好,是她所有见过男人中数一数二的。身形高大,她忘不掉他步履如风,眉眼含笑,朝她而来的模样,也忘不掉他拉她在怀时,问她喜欢什么首饰。
现在她看见魏召南,眼眶很快就红了。
喻姝察觉出寐娘的心绪,心想:他二人很早前便是郎有情,妾有意。虽说魏召南为了权势将人送给卢赛飞,可也不能说他心里就没有寐娘,毕竟他对卢赛飞的在意要甚过许多人,曾经也放弃过我。寐娘既想他辛苦,我不如成全她说会儿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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