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宣盛瑞二年,三月十五,盛瑞帝臣暄因病不治,于卯时三刻在序央宫驾崩,年仅二十五岁,庙号“太宗”。
同日,序央宫颁发盛瑞帝遗诏,传位于靖侯臣朗。
三日后,臣朗继位,改元“哀义”,以表达对臣暄驾崩的哀痛之意。
盛瑞帝臣暄虽仅仅在位两年,但其生前征讨天下的传奇事迹,以及登基后的铁腕政策,却在北宣臣民心中留下了极高的威望。兼之他与名妓鸾夙的那段传奇往事世所流传,则更为臣暄此人平添了几分侠骨柔肠。
盛瑞帝臣暄之死引发了北宣举国的哀思与嗟叹。一来自武威帝原歧登基以后,北熙百姓一直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臣暄父子推翻原歧的暴虐统治,算是人心所向;二来臣暄生前的事迹太过传奇,又是英年早逝,膝下无嗣,则也是令百姓为之扼腕。
便在新帝臣朗为臣暄主持丧葬的两日之后,在北宣举国都沉浸在哀悼之时,黎都城内,却悄然出现两辆马车,天色微明便直奔城外。
朝阳未升,城门未开,守城将士皆身着素服、襟系白帛,以此表达对盛瑞帝臣暄英年早逝的哀思。驾车之人携了序央宫的令牌,将士们不敢怠慢,便特意打开城门放行。
刚出城门,马车便飞奔起来。待过了十里长亭,才渐渐缓行。只见先头一辆马车里走下两人,一人身着白衣,风姿卓绝;一人身穿绯衣,星眉剑目。
正是臣暄与朗星。
“等了这么久,筹谋大半年,皇兄终于解脱了。”朗星面有不舍,感慨万分道:“此去南熙,皇兄一路小心。”
臣暄面上是前所未有的飞扬神采,连天际的长庚星都黯然失色。他棱角分明的俊颜之上噙着微笑,伸手拍了拍朗星的肩膀,道:“臣暄已死,这世上已没有人再是你的‘皇兄’。”
朗星见臣暄如此洒脱,便也笑道:“是我失言,兄长路上小心。”他想了想,又问道:“这是再也不回来了吗?”
“不,”臣暄立时否认,“我和夙夙会回来一趟,她还没看到凌相的牌位入忠烈祠,我也要带着她去太庙祭拜臣氏祖先,正式迎她过门。”
朗星立时双眸一亮:“当真?那岂不是我们兄弟二人还能再见?”
“谁说此去是永别了?”臣暄笑得恣意:“待我再回黎都,你便要改口称呼夙夙为‘嫂嫂’了。”
朗星闻言忙不迭地点头:“这一天我等很久了。”言罢面上又划过一丝黯然:“如今想想,我真羡慕兄长这份拿得起、放得下的恣意洒脱。”
“无妨,待南北统一之后,你若是过得不快活大可来寻我。我与夙夙、你与弟妹,咱们四人逍遥山水之间。”臣暄笑着安慰他道:“这话还是你从前说的。”
朗星轻轻叹道:“是啊!是我说过的。可不知为何,如今还是舍不得你走。”
臣暄却没有再多做劝慰,只是抬首望了望天色,道:“时辰不早了,你回宫吧!莫要误了早朝。”
朗星自也知道时辰不早了。臣暄特意挑选此时出城,便是想要避过白日里的人来人往。如今眼看卯时将至,城门将开,的确是再也耽搁不得了。
“朗弟,”朗星正如此想着,又听到臣暄唤自己,再抬头看去,但见臣暄神色十分郑重地道,“如今朝中大乱倒也没什么,是该让聂沛涵为北宣费费脑子。只是不到万不得已,你切记不能做劳民伤财之事,也不要对南熙开战,尽量让南北平稳统一。”
朗星见臣暄说得郑重其事,连忙正色点头道:“兄长放心,我都记下了。”
臣暄再拍了拍朗星的肩膀:“是我对不住你,为了一己之私,连累你背上这负担……”他的话没有说完,已是又笑道:“送君千里,终须一别,你快回去吧。”
朗星情绪很是低落,他舍不得这份可贵的兄弟情义。然而再想到臣暄此去是与鸾夙团聚,便又为这对有情人感到欢喜。
他眼见别时已至,便将藏于袖中的一幅地图取了出来,递给臣暄悄悄道:“兄长,我交给你的宝藏只有龙脉里的七成,另外三成已被我转移到了……这是地图。”
……
初升的朝阳缓缓映照在臣暄与朗星的面上,兄弟二人心照不宣地道了别,上了各自的马车背道而去。
马车嘶鸣着一向南、一向北,于春季的清晨飞驰略行,沿路划出轻轻浅浅的辙痕,是离人心中不可磨灭的流年浮生。
臣暄与臣朗都知道,今日背道而驰的仅是这两辆马车,但那两颗兄弟之心无论相隔天涯,都会凝聚一处。
……
*****
一月后。深夜。南熙房州烟岚城,慕王府书房。
臣暄端起茶盏抿了一口,笑道:“雪顶绿玉,好茶。”
“你来得倒快。”聂沛涵噙笑调侃:“如今本王是该尊称一声‘宣太宗’吗?”
“事到如今,慕王还需要与我客套?”臣暄淡然地将茶盏放在案上,浅笑回话:“称呼不过是个虚名,随慕王心意。”
聂沛涵食指敲了敲桌案,须臾才接了话:“你披星前来,舟车劳顿,我先命人安排你歇息。”
臣暄闻言只笑:“慕王不着急便好。”
“你人都来了,也不急于这一时。”聂沛涵十分沉稳。
臣暄便不再推拒:“有劳慕王。”
聂沛涵随之叫来管家吩咐几句,臣暄便起身跟着管家出了门。刚迈出书房两步,他便听闻身后传来聂沛涵一问:“你往后有什么打算?”
臣暄回首看向聂沛涵,并不避忌管家在场,坦诚回道:“带着夙夙远走高飞。”言罢便跟着管家出了书房。
臣暄来得突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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