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听到男爵这么说,我大吃一惊。我一直以为甘酒是冬天的饮料。
“是这样吗?”
“不是都会挑着扁担,沿路叫卖‘甜啊,甜啊,甘酒甜啊!’吗?听说可以预防中暑。”
男爵的嘴上虽然这么说,但还是一口气把甘酒喝完了。他喝得那么急,喉咙会烫伤吧。也因为喝太快的缘故,男爵的脸变得通红。
“夏天的甘酒应该很冰吧?”
我难以理解地问男爵。
“应该是这样吧。甘酒冰冰的也很好喝。”
男爵留下一句“谢谢招待”,又精神抖擞地走出店外。
他带来的塑料袋还放在桌子上,我打开绑紧的袋口,冰冷的泥土味扑鼻而来。男爵亲自去山上采了春之七草给我吗?春天在塑料袋里提前到来了。
闻着这七种草花的香气,我突然在意起自己的指甲。或许这就是所谓的“习惯成自然”。上次剪指甲,已经是去年的事了。
小时候,一到元月七日早晨,上代一定会帮我剪指甲。
六日晚上把七草浸泡在水里,隔天早晨,先把手指浸在七草水中,再剪指甲,称为“七草爪”。七日是新年后第一次剪指甲的日子,从元旦到六日晚上,无论指甲再怎么长,都不可以剪。
上代曾经说,只要按七草爪的方式剪指甲,一整年都不会感冒。我在初中毕业前都信以为真,但上了高中变得叛逆之后,大骂那是迷信,完全无视七草爪的习俗。之后,甚至从来不曾想起七草爪这件事。
男爵离开后,我立刻把七草放进盆子,用冷水洗干净。七草都很新鲜,仿佛尚未发现自己已从泥土中被拔了起来,舒服地漂浮在不锈钢盆里。
隔天,我马上把手指浸泡在漂着七草的水中。经过一晚,水变得冰冷,仔细一看,发现表面有一层薄薄的冰。
我正襟危坐,带着严肃的态度开始剪指甲。当年像樱贝般柔软的指甲,如今已完全是大人的样貌。
先是右手,再来是左手,我仔细剪完双手的指甲。这是阔别十几年的七草爪。
指尖变得清爽后,我开始煮粥。我决定今天要跟芭芭拉夫人打招呼。自从新年去敲钟后,我还没见过她。
“早安——”
我下定决心,从丹田发出声音。
“我该不会还没向你拜年吧?新年快乐。”
芭芭拉夫人一如往常,用活力充沛的声音回答。
“新年快乐,今年也请多关照!”
我按捺着那终于松了一口气的心情,很快回答。其实我心里一直七上八下的,担心芭芭拉夫人是否发生了什么意外。这份不安几乎把我的心压垮了,但听她的声音,还是和平时一样有精神。
“波波,你有没有吃到好吃的咸年糕汤?”
芭芭拉夫人完全没察觉我在为她担心,语气开朗地问我。
上代在世时,每年都是她煮咸年糕汤,年糕汤里会加入肉丸和水芹菜,肉丸则是用车站前的鸡肉专卖店“鸟一”卖的半土鸭绞肉做的。但今年我觉得做一人份的咸年糕汤太麻烦,所以还没有吃。我含糊其词,反问芭芭拉夫人:
“芭芭拉夫人你呢?新年过得好吗?”
听到我的问题,芭芭拉夫人痛苦地咳嗽起来。
“你感冒了吗?”我问。
搞不好她真的因为生病而一直卧床。
“我也不知道,应该只是昨天晚上有点着凉了吧。”
“我要煮七草粥,你要不要一起来吃?”
我向她传达了这天的头等大事,再度传来一阵咳嗽声。
“太好了!那我可以现在去你家吃吗?”
虽然她回答的声音有点沙哑,但很有精神。
“当然没问题,只是我现在才开始煮,等一下才会好。我会赶快煮一煮,煮好后再叫你。”
“才不要。”
芭芭拉夫人的回答出乎我的意料。
“匆匆忙忙煮出来的七草粥不好吃。”
她故意用撒娇似的口吻说道。我立刻便理解她的意图,于是改口:
“那我会花足够的时间慢慢熬粥。”
我在说话的同时,伸手去拿砧板和菜刀。
“谢谢,七草粥太让人怀念了,我已经好几年没吃了,真期待啊。”
芭芭拉夫人说完这句话就走开了。
我把男爵送我的七草倒进沥水篮。薄冰已经融化不见了。
洗好两人份的白米,倒进砂锅,接着再加水。冰箱里还有元旦那天在太刀洗汲取的泉水,接下来就是花时间慢慢熬粥。在海外流浪的那段日子,为了让为数不多的白米能撑久一点,我经常煮粥吃。
这是今年第一次和芭芭拉夫人一起吃早餐。仔细想想,发现我们虽然才一星期没见,却觉得好像很久没见到她了。听到芭芭拉夫人的声音后,终于恢复了日常的生活。
在镰仓天空飘着小雪的寒冷下午,一名男性面色凝重地走进山茶文具店。
“请问有人在吗?”
这名男子很规矩地在店门口脱下帽子,将肩上的雪花拍落
更多内容加载中...请稍候...
若您看到此段落,代表章节内容加载失败,请关闭浏览器的阅读模式、畅读模式、小说模式,以及关闭广告屏蔽功能,或复制网址到其他浏览器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