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痛就揍不下去了。把绷带缠起来。」
阿哲学长把我的两个拳头都牢牢地用绷带包起来,握拳的时候感觉手好像不是自己的。学长接着从包包里拿出拳击沙包,戴在自己手上。
「来!出拳吧!哪里都可以。」
我低下头,踌躇了起来,无法举起拳头。
「你就动手吧!人有时候还是找个东西来揍一揍比较好。什么都不要想,就揍过来!」
我拾起头,看见学长在笑。
「我会接受你软弱无力的拳头的。」
我的肩膀微微颤抖,一股黏稠的液体打从我腰际向上攀升到侧腹。如果一直站在不动,我一定会不明所以地大叫,着是我挥出紧握的拳头。
伸出的右拳发出咚地一声,被拳击沙包所吸收。一阵麻痹般的疼痛传到我萎缩的手肘与肩膀。我不在乎,又挥出左拳。正好伸直手的时候就传来沙包的冲击,疼痛感一路传到牙齿。右、左、右,我一心三思地持续殴打阿哲学长巨大的身影。明明挥了很多拳,可是紧绷的沙包一定会接下我的拳头,攻击的反作用力传回我身上。好痛。揍了人,自己也会痛。非常简单又有说服力的事实。彩夏那时候觉得痛吗?还是连痛都来不及感受呢?汗水流进眼睛,模糊了我的视线。我只听得见自己急促的喘息和打在沙包上的声音,这是属着我的真实声音,真实的疼痛。
不知道练习了多久,只是当我发现的时候,自己已经弯着身躯,两手抱着旧轮胎不停地喘气。因为突然运动的关系,我耳鸣又胸口痛,汗水从额头流到下巴。
这时候我才终着察觉自己为什么来到拉面店——为了彩夏,也为了我自己。
我抬起头,看见阿哲学长轻松自若的样子。
「你还要练吗?」
我摇摇头。
「谢谢……你,今天……到这里就够了。」
我拆下绷带还给学长,身体还火辣辣的。那是当然的,因为我还活着。彩夏也许已经感受不到这份热度,但是我还能用自己的双脚站起来。
「我去找爱丽丝。」
*
灯光全关的房间,因为十几台电脑萤幕而被微微照亮。爱丽丝坐在床靠里面的地方,也许是因为光亮的黑色长发,让她的背影看起来像个玻璃瓶,而瓶子里装满了银河的星星。
「这是我表达哀伤的方式,因为我不知道其他的方法。」
爱丽丝背对着我如是说道。黑暗中,爱丽丝敲击键盘的速度飞快,那声音就好像发生在地球另一端的战争中所使用的小型自动步枪正在扫射。
「我查过彩夏的病历了,其实自己也知道没必要做这种事。最明白彩夏已经不可能恢复的人,应该是亲眼看过的你。」
不可能——恢复。
不会吧?虽然医生也这么说,彩夏接下来一辈子都要躺在床上,像微温的植物般度日。
「结果你还是来找我了。我还以为你会一辈子关在房间里,或是已经割腕自杀了。」
「是吗?」
我在床前坐下,爱丽丝停下敲键盘的手指,转了过来。彩色的睡衣因为只有萤幕的光芒照射而呈现水银色,那双眼睛仿佛手指轻轻一碰就会碎掉一样,盈着微弱的光芒。
「……就算我这么说你也不会生气呢。」
「咦?」
「不,没事,是我不好。」
我好像听到了一件了不起的事,爱丽丝居然向我道歉。
「我没理由生气,如果没人管我,我大概真的会变得如爱丽丝所说的一样。」
「是吗?那你得感谢很会做冰淇淋的老板。」
我点了点头。
「说出你的要求吧!」
「爱丽丝是侦探吧?」
「我不是普通的侦探,是尼特族侦探!」
「不用离开房间一步就可以搜索全世界,找出真相?」
「正如你所说。」爱丽丝用哀伤的眼眸,自嘲般地笑了。
我当然不相信这夸大的宣传说法,但是我也没有其他人可以拜托了。
「那么……」我咽了咽口水,「我想请你调查一件事。」
是我自己说出口的,但是听起来却非常滑稽。
我一时被爱丽丝又大又深的眼眸直勾勾地盯着,体验了呼吸停住的痛苦。少女终着用近乎听不见的声音说:
「你想知道什么?」
「为什么彩夏……会变成那样?」
爱丽丝垂下长长的睫毛,看起来像是在思考,也像是在倾听不可能听见的声音。
「……你还记得我之前说过的话吗?侦探的本质是死者的代言人,将失去的语言从墓穴里挖出,为了守护死者的名誉而伤害生者,为了安慰生者而侮辱死者。」
「我记得。」
爱丽丝张开双眼。
「那么我再问你一次,我的调查可能暴露彩夏想隐瞒的事实,甚至破坏你因为不知情所以平静的生活,就算这样你还是想知道吗?」
就算这样——
就算这样,我——
「我还是想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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