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之抗衡的猛兽?」
男人掐着他脖子的手逐渐用力,少年脆弱的脖子在他的压制下拼命蹬着腿,一张小脸越涨越红。
在他昏迷的前一瞬,男人轻轻笑了一声。
「你要成为猎人,一个手握枪枝,捕杀狮子的猎人。」
江秋凉腹部猛地用力,巧妙从霍布斯的桎梏之下换了个角度,膝盖毫不留情砸在了他脆弱的小腹上,与此同时左手抓住了霍布斯结实的小臂,右手的碎片深深扎进了霍布斯的右边肩膀,撕开了长长的一道伤口。
温热的液体滴在江秋凉脸上,他在霍布斯力道放鬆的瞬间侧膝撞在他的伤口上,借势扶着霍布斯的前身,将他撞到了一边!
重获空气,就连炽热的泥土味都是香甜的。
江秋凉跌跌撞撞跑向花园,风吹拂玫瑰,是无声的邀请。
烈火烘烤之下的泥土和混凝土铸成的水泥地一样坚硬,之前江秋凉砸在地上,只来得及护住脖子,以至于此刻站起来,膝盖剧烈的疼痛差点带的他再次跪倒到地上。
只是这么短暂的停顿,他的脚踝已经被握住了。
霍布斯压根没有管自己血流成河的右肩,左手死死锢住江秋凉的脚踝,一双典型的爱尔兰眼睛恶狠狠撕扯着江秋凉暴露在外的皮肤。
「你不能走……你会把这里的秘密说出去的……」
江秋凉皱眉,霍布斯果然只会在乎他所谓的名誉。
在外人眼里,他是霍布斯古堡的主人,是风光无限的勋爵,是神秘传说的拥有者。
而实际上的他……不过是一个靠私利取乐的疯子了。
可是霍布斯的下一句话完全出乎了他的预料——
「乔伊斯,我不能……让他离开我……我已经一无所有了,我不能……放他走……」
脚踝被很大的力道握着,似乎快碎了,江秋凉无暇顾及。
他的眼中,距离不过五十米的地方,玫瑰花无限绵延,乔伊斯不知何时打开了紧锁的小门,从古堡里走了出来。
不知道上一次出来是何时,他看上去有些生涩,脚尖轻轻落在地上,像是怕踩疼了路边的杂草。
乔伊斯实在是太瘦了,相比于一个活生生的个体,他看上去更像是缺少浇灌的枯木,他向着江秋凉这个方向扫了一眼,并没有停留多久,转而抬起眼,开始注视盛夏的阳光。
烈阳火热明媚,而他冰冷苍白。
霍布斯也注意到了走出了的乔伊斯,他鬆开了握着江秋凉脚踝的左手,站起身——
「别过来。」
乔伊斯突然开口,他的音量不大,在高温的烘烤下迅速蒸发,可是江秋凉和霍布斯听到了,每一个字如同惊雷在耳膜中炸响。
乔伊斯缓缓走向了茂密的玫瑰园,他的眼中起初还有畏惧,后来畏惧一点点消散,化作了视死如归的决绝。
「不!」霍布斯急急衝过去,终究还是赶不上玫瑰的速度,荆棘伸出等待已久的枷锁,迅速将乔伊斯拖入了深不见底的巨口之中。
江秋凉赶忙跑过去,用尖锐的碎片死命撕扯着越来越多,纠缠在一起的荆棘。那些邪恶的花枝贪婪地吮吸着他掌心流出的鲜血,还有不知足的尖刺探入他的皮肉,以求攫取更多的营养。
霍布斯整个人不要命一样扑入了荆棘包裹的正中央,徒手揪去正在进食的玫瑰,硬是从坚硬的外围撕开一个小小的突破口,江秋凉过去两三下扒开缠绕过的花枝,鲜血淋漓的双手撑住两端,咬牙将那个缺口拉大——
被围在中央的乔伊斯已经血肉模糊,他的脸上、身上,密密麻麻全是尖锐的齿痕,没有一块是完好的。
玫瑰把多年来的怒火全部宣洩在了他的身上。
更可悲的是,霍布斯把他的身体从怪物手里抢过来,小心翼翼放在阴凉处的草地上时,他睁开了其中的一隻眼,依然有微弱的呼吸。
他还活着。
他清醒地意识到伤痛的全过程,而重创之后,他仍然在此时此刻承受着更绵延、更撕裂的痛苦。
「医生呢?」霍布斯像是一隻猛兽一样嚎叫,他的喉底细细密密迴荡着止不住的呜咽,泪水不断往下滴,「快去请医生!」
回应他的只有散不尽的暑热和一派沉寂的古堡。
其实他自己又何尝不知道,就乔伊斯现在的状态,根本就是回天乏术,就算真的出现所谓的奇蹟,余生也只有无尽的伤痛。
江秋凉站在他们身后,无力地靠在古堡老旧的外墙上,他的耳畔响起了一种哀嚎,他很明白,这种古老而无人闻讯的回应来源于历尽沧桑的霍布斯古堡。
「霍布斯……算了吧……」
「算了?谁和你可以算了的!一定还有办法的,一定有办法……」霍布斯茫然地扫了一圈四周,目光定在江秋凉身上,眼里满溢着前所未有的哀求,「江,帮帮我……求求你,你有办法救他的,是吗?」
江秋凉和他对视,咸涩的悲伤海水一样将他吞没,他张了张嘴,说不出一个字。
乔伊斯全身上下都在淌血,他流出的血生生染红了翠绿的草地,仿佛是冥冥之中为他安排的一方棺材,将他悄无声息安放其中。
「这么多年,我一直依着你,这次听我一次,让我决定自己的生死吧。」
霍布斯脱下外衣分外小心地盖住乔伊斯的身体,只是这一次鲜血染红了他素白的外套,这里不是二楼的象牙塔,乔伊斯的伤口不再是一张帕子能够包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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