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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4 日趋全球化:国际谷物市场

四川稻农感受到萨斯喀彻温省小麦收成好坏的影响,

不管四川当地人种或吃的是什么。

什么力量打造出商品的全球市场?

商品运输成本降低或许是原因之一,而且可能是很有力的原因,否则,举铁来说,明尼苏达州生产的铁,在欧洲怎么拼得过瑞典的铁。也或者是因为政府改变心意,撤销促成商品价格飞涨的保护主义政策。但那些有心成为全球商品销售大王者可能会发现,另一种障碍更难跨越,即是消费者对商品无动于衷或带敌意的心态,也就是使人认为(举例来说)印度米和中国米是截然不同的两种商品的心态。

“谷物”当然也有生物学上冷冰冰的定义,即共有某些营养特性的一组淀粉作物。若请今日美国人将日常饮食里的玉米换成小麦,他们大概会觉得有何不可,但如果要18世纪的那不勒斯人做类似改变,反应将大不相同。因为,1770年,即使已陷入饥荒,面对当局试图以马铃薯(他们眼中的“奴隶食物”)救济,他们竟群起暴动。

回顾历史可知,要替谷物(全球最不可或缺的商品群)打造全球市场,得先让数百万人相信,食物虽往往攸关文化认同,但改吃外国人所吃的“怪”东西,其实也无妨。事后的发展显示,改变这一观念非常艰难。因为只要世人仍普遍抱持这种自以为是的看法,不同谷物的价格间就不可能出现共通之处,进而不可能有“谷物”的全球市场。

“谷物”的全球市场要问世,得有几项先决条件,首先,要有小麦(大西洋世界的主食)和稻米(太平洋、印度洋世界的主食)的统一市场出现;其次,这三地区的人全愿意视价格的高低而舍稻米改吃小麦,或舍小麦改吃稻米。1840年时,这些条件都还不具备,但1900年时已无一欠缺。

大西洋小麦市场的问世,过程最单纯,大家也最清楚不过。19世纪中叶正逐步工业化的欧洲,小麦需求暴增,而这需求带动了往美国大平原垦殖的浪潮。往返于伊利运河(Erie Canal,位于纽约州中部,连接伊利湖和哈得孙河)的平底船,将大平原的谷物运上火车,火车到纽约市卸货;远洋航运技术的进步,使美国小麦运到大西洋彼岸的成本,在三十年内降了三分之二。

但就连“小麦”的诞生都经过一番波折,且有部分是出于偶然。美国中西部的谷物由船运往曼哈顿途中,都原封不动装在它离开农场时所装的谷物袋里。抵达纽约港时,它仍然是妾身分明,或称张三或称李四的小麦,且仍属该农民所有;而到这时期,中间人仍扮演贸易代理商的角色。接下来,纽约贸易商会对小麦取样,估价,接着才买下农民的小麦。张三、李四的小麦,价格可能差异很大,视小麦品质而定;这时还没有所谓“小麦”的规定价格。

铁路使这一切改观。火车上货或卸货必须尽快完成,因为在这期间,蒸汽火车头仍在全力烧煤,非常耗成本。因而不久,货运业者扬弃一袋袋搬运方式,改使用谷物起卸机,一次就可将大批谷物装进货车车厢。但这意味着张三、李四的小麦全混在起卸机里,再也分不清哪一袋是谁的小麦。因此,谷物在运抵铁路边之前就得卖掉,不同农场的作物变得可以互换。

小麦虽仍继续分级,但这时只分成少数几个等级,且在这些等级底下,每一车的载运量都被认定一样多。“小麦”就此诞生;自此,一吨今年的“二号春麦”,也可以换成一吨明年的同款小麦,小麦期货买卖、期货期权、芝加哥期货交易所随之问世。

稻米全球市场的诞生,则较复杂。它比小麦更利于贮存、运送,因而稻米的跨长距离贸易,早已行之数百年,例如沿着长江近两千公里的长途稻米买卖,规模远超过东欧到西欧的著名谷物贸易。但稻米的流动受阻于僵硬的文化藩篱,因为食米者对习惯吃的米种有强烈偏好。事实上,大部分的稻米出口,乃是遵循这些偏好和人口迁徙在进行。印度的卡佛里三角洲(Kaveri Delta)运送稻米到斯里兰卡的茶园,而其中许多茶园工人就来自该三角洲;为苏门答腊烟草田供应华工的人力承包商,也进口这些华工所习惯吃的米种。因此,19世纪中叶的国际稻米贸易虽有大幅增长,却未形成稻米市场(国际稻米贸易的大幅增长,得益于东南亚的商品作物种植园增加,以及为供应这些种植园工人所需的稻米,越南湄公河三角洲、缅甸伊洛瓦底江三角洲、泰国昭披耶河三角洲不久前抽干,开垦成“米仓”)。

但随着愈来愈多稻米充作工业淀粉的来源(大部分在欧陆),只根据价格高低选米吃的消费者问世。于是,一旦华南稻米歉收,导致越南米价上涨(越南生产的稻米与华南的品种类似),欧洲采购商就舍西贡,转而购买缅甸米,从而使缅甸米价格上涨。广东人或许仍不吃僧伽罗人 [42] 所爱吃的米,但这时候,不管稻米原产于何处,价格波动影响了消费者的购米开销。不久,新加坡出现和芝加哥小麦期货买卖差不多的稻米期货买卖。

欲形成名副其实的全球谷物市场,稻米、小麦间的关键联系就必须连上,而这联结在印度达成。19世纪的印度乃是全球最大的谷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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