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敬閒说,「我和你一起去。」
路迎酒本来还想让敬閒留下来,但一回头看到敬閒眼中还有幽怨,这句话硬是没说出口。
他虽然完全没觉得自己做错什么,但就是莫名心虚。
好像自己确实干了亏心事。
不过带上敬閒,也不是不行。
路迎酒回到那角落,挑了十几张符纸给小李:「关键时刻就用这些。」
小李赶忙死死抓住,看了眼身后的陈言言和无脸人:「我会保护好他们的,路哥,你一定要快去快回啊!」
路迎酒应了一声,又往周围墙上仔细贴了几张符纸,和敬閒肩并着肩出了走廊。
外头很黑,敬閒还想以「符纸可能会招来鬼怪」为由搂着他走,但是路迎酒这回坚持自己的水平足够,断然拒绝了他,还是点了张符纸照明。
一路上路迎酒很有耐心,没放过任何一个房间、任何一个角落,最细微的阴气也没办法瞒得过他。
他在南边走廊的尽头,找到了一处阴气,领着敬閒跟过去,到了头蹄加工间的那条走廊。
咚咚咚。
咚咚咚。
还没接近,就听见了钝物的敲击声。
路迎酒手一扬,火光就熄灭了,悄悄靠近。
那门敞开着,通过隐约的轮廓,能看见又是一个高大的羊鬼。
它背对着他们,用手中的锤子敲着什么,极其有规律地砰砰作响。
敬閒用气音告诉路迎酒:「它在一个马头上粘了人脸,现在正用锤子固定呢。」
路迎酒也用气音说:「那人皮没给它敲破吧?」
要是损坏了,再贴回那几个主播的脸上,想必场面会很可怕。
「破倒是没破。」敬閒说,「你见过手机贴膜吗?」
他这话题转得太快,路迎酒愣了下:「见过,怎么了?」
「那人皮贴在马头上,就跟贴膜时一样起了气泡,不服帖了。」敬閒说,「这个鬼应该是有强迫症,看不得这种,就拿小锤子慢慢把气泡捶掉。我看它锤这老半天了,半点没用。」
路迎酒:「……」
他无法理解这种诡异的行为,也不大懂敬閒的奇妙比喻,于是干脆利落地掏出短刀。
手起刀落。
清亮的刀光几乎划破了黑暗,羊鬼听力灵敏,察觉到了细微的破空声,转手就是一锤子抡过去!
但是路迎酒的动作比它灵活多了,只见羊鬼抡了个空,哀嚎一声,鲜血大片从伤口喷出。它连连后退,继而刨着蹄子,又是冲了过来!
它没有前一个羊鬼那么高大,身型接近常人,头上却生着极其尖锐的角,要是被划到,分分钟开肠破肚。路迎酒一侧身刚准备躲开,就看见它飞起来了。
敬閒单手抓着它的羊角,轻轻一抡。
——这个「轻轻」只是从外人角度看来的,甚至带着优雅。实际上,羊鬼落地时发出了可怖的骨骼破碎声,连一声都没有发出,体内爆出黑雾,化作一团普通羊类的骸骨。
比碾死一隻蚂蚁还轻鬆。
敬閒看都没多看它一眼,从那桌面拿起人皮牛头,回到路迎酒身边:「我拿着它?」
「嗯。」路迎酒看了他一眼,「……你要是想,可以立马把所有人带出去吧。」
敬閒打了个哈哈:「这哪能呢。」
路迎酒说:「有人说过你演技不好吗?」
「从来没有。」敬閒果断回答。
第一,能说他的都不是「人」;
第二,也没有鬼敢说他。
路迎酒轻轻啧了一声,戳了戳敬閒的脑袋。
他是在表达不满,但敬閒被他这么一戳简直是心猿意马,仿佛是心口上被戳了一道,麻麻痒痒的。
他很想让路迎酒调情般再戳几下。
但这个请求听起来太变态了,他实在说不出口,只能暗自遗憾。
两人一路找过去,又在南面走廊找到了一个羊鬼。
对方拿的是巨大的割肉刀,腰上一左一右,分开别着两个人皮牛头。见到他俩,它瞳孔中爆发出狂喜。
然后脑袋就被敬閒敲碎了。
敬閒的动作慢条斯理,身上半点污渍没沾。
果不其然,路迎酒又伸手戳他了。
敬閒心满意足。
路迎酒看了他的笑容,退后半步,谨慎道:「……你是不是有什么奇怪的癖好?」
「没有没有。」
羊鬼死后,阴气骤然消失,那种阴森森的感觉没有了。
路迎酒的手机屏幕亮了又暗,足足十几条信息涌了进来,信号恢復,手电筒也重新能用了。
最后敬閒提着三个牛头,满载而归,跟着路迎酒回到了面具工作间,找到了待在角落的众人。
路迎酒凑着火光,拿出短刀沿着缝隙,仔细把人皮一张张割下来。
敬閒摁住无脸人,他轻轻把人皮贴回去。五官回到了脸上,所有人脸上一开始都是茫然、惊恐、困惑,但很快,杨天乐就跟他们解释了情况,说鬼已经被全部消灭了。
这帮主播好歹去过不少灵异场所了,都还算冷静,知道路迎酒肯定是专业的,听他的准没错。听完解释后,他们窝在角落窃窃私语。
还剩最后一个人,还是敬閒扶稳那人的脑袋,路迎酒上前贴脸。
那人疼到不断挣扎,但敬閒力气很大,稳稳摁住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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