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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52章

他看着沈既拾从自己手中抽出胳膊,看着他为自己捡起保温盒,变出热气腾腾的水饺,又看着他头也不回的转身离开,仿佛有一只无形的大手在调度着时间与空间,温让就像处于真空中,在看慢动作一样眼睁睁看着这一切,沈既拾最后那几句话化为了空气中的水,缓缓飘荡、汇聚,柔软且窒息得包裹住他。

“啪嗒。”

不知道过了多久,一滴眼泪像血一样落在地上,最开始只是一滴,然后珠连成串,汹涌的、放肆的从眼眶里溢出,把视线溺得一塌糊涂。温让盯着冰冷的房门,他这才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两条腿再也没了支撑的力气,他把自己蜷缩在地板上,泪流满面,抽搐不止,他想哭出声来,哭出声大概会好一些,可喉咙口就像被什么梗着,被绳子勒着,所有的情绪与哀嚎都拥堵在胸口,一口气不上不下,近乎缺氧,只能发出悲惨的气音。

沈既拾的背影一遍遍在眼前回放,温让头晕眼花,他想到的第一件事是,外面这么冷,你要去哪儿啊。

然后他又想,我没有弟弟了。

温良不愿意认我,他好好的长大了,却和自己一点儿关系也没了。

那张装着血缘鉴定书的纸袋就躺在眼前,几个小时前它还承载着自己所有的希望,而现在,它就那样轻飘飘的躺着,像个无人问津的笑话。

气力衰竭的最后,他昏昏沉沉地想:这一切到底是怎么了?

再醒来时不知道过了多久,屋内已经全黑了,窗外的雪光透进来一丝廉价的光亮,温让缓慢使唤着冰冷发麻的四肢从地上坐起来,呆了一会儿,他起身打开了灯,又去卫生间给自己放了一缸热水。

等身体暖和起来后,他擦干身子,一件件穿好衣服,坐到桌子前捧起沈既拾带来的保温盒,热气儿早就散了,饺子冰冷黏腻的冻成一坨,温让用勺子戳了戳,挖起两个吃下去。

冰坨一样坠进了胃。

手机上有几个未接来电,家里的,程期的,裴四的,他们都牵挂着自己,牵挂着另一个城市里相隔十七年的兄弟相认。

温让把东西都收拾好,抽出房卡,关门,下楼。

他要回家。

大雪不要钱一样拼命地下。

出租车驶上高速向车站前行,温让从大桥上往外看,橙黄的桥灯被大雪染得雾蒙蒙,整个城市都被埋葬在雪里。他想起沈既拾跟他告白那天也是在飞雪的桥上,同样是在夜色中前行,他们将一轮轮光圈甩在身后,寒风从车窗里穿梭而过,暖气被吹散了,头发也被扬起来,心脏却滚烫得跳动,一点儿也不觉得冷。

“温让!你想谈恋爱么?”

“跟谁?”

“我!”

“温让,跟我在一起吧!”

回忆一但牵了头,就像洪水冲了闸,将一盒盒胶卷冲落在地,无数个跟沈既拾相处的画面定格成一帧帧的电影镜头,走马灯一样四散开来——“寻找”里初见时的惊艳,学校里再见时的惊讶,饭馆前的一根烟,酒吧里的调笑,同居时的醋溜包菜与酸辣土豆丝,冰箱里的黄桃罐头和大白兔奶糖,小区花园里温柔的对视,灯光下的飞蛾,楼顶的烟花,卫生间壁橱上双人份的牙具,松木味的香水……

温让降下一点车窗,厚实的狂风搅着飞雪撕面而来,刀子一样刮在脸上,几乎要掀掉一层皮,司机早就被眼前的扫雪刷晃得心烦,扭过头用方言骂骂咧咧:“暖气都散了!开窗户做什么你热啊?!”

跟沈既拾在一起的时候,下雪都是暖和的。

呼啸的风声推着车子迅速往前飞驰,逃跑一般分秒不停,把一切都甩在身后。温让疲惫得靠在后座上,阖上眼皮盖住酸辣的眼眶,只觉心如刀割。

一切都变得面目全非,他什么都不想思考。

他是在第二天晚上到家的。

大雪埋城,全城的广播都在同一时间开启,温让在机场,火车站,汽车站,巴士上各处辗转,任何能接收到信号的地方都在用字正腔圆的嗓音播报着“这是近年来规模最强势的一场降雪,返乡回家的旅客请注意安全,积雪原因造成的道路堵塞与出发延迟敬请谅解。祝大家出行愉快,旅途平安。”

他不觉得饿,开口说话与吃饭都让他疲累,一路走走停停,身边的人群来来往往,所有人都怨声载道,或多或少有人相伴,只有他形单影只,安静且憔悴。

当他带着一身冰雪的气息,终于重新踏上家乡的土地,昏沉的意识里只浮荡着一句话:像过去十七年间每一次的茫然寻找一样,他又无功而返了。

在敲响家门的瞬间,屋里的人等候已久,大门立马被打开,家里温暖的味道一股脑儿扑出来,温父温母,还有温曛,一同挤在门口焦急的看着他,温母急忙找出拖鞋递在儿子脚下,一直吊着的心刚放下来,瞄着温让的脸色立马觉出不好,明显这一行并不顺利。

一家人心照不宣,先按下沈既拾的事不提,她只心疼得埋怨:“电话也不接,连个音儿也没有,这么大的雪,你怎么回来的?”

温父看出温让一副力竭的脸色,拍拍温曛的背:“去给你哥倒杯热水。”然后拉过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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