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日暮,年轻的姑娘趴在少年的肩头,「可我还是有点害怕。」
云霞缠裹着天光在天边勾描出漂亮的画卷,余晖落在他们两个人的身上,显得有些耀眼。
「为什么?」他不解。
「你说过天下有很多人都想进九重楼,成为周先生的学生或朋友,可是我没有念过书,字也写得歪歪扭扭。」
她的声音有点闷闷的,「我一点儿也不好。」
「你哪里不好?」
他却侧过脸来,看她。
戚寸心好像只小蜗牛,但对上他的目光,她愣了会儿,脸又红了,她低下头,趴在他背上不说话了。
风吹着他的浅发拂过她的脸颊,有点痒痒的,他们之间安静许久,她忽然唤了声,「缈缈。」
「我要是真的进去了,你会每天都去接我吗?」
他轻轻地应。
谢缈才将戚寸心带入东宫,太监总管刘松便带着谢敏朝的口谕匆匆赶来,谢缈不紧不慢,牵着戚寸心的手入殿,便有掌事女官带着几名宫娥捧着衣冠前来。
换了身衣袍,谢缈才朝九璋殿去。
李成元已在殿中多时,此时明明已是秋天,但他鬓角已却出了不少细密的汗珠,那坐在御案后的帝王已许久不开口,他立在一旁,也没敢用衣袖擦汗。
刘松迈入殿门,恭敬地唤了声。
谢敏朝闻声抬头,便见他身后走入殿来,身着绛紫银线四龙纹圆领锦袍的少年,鞶带收束他纤细的腰身,坠在一侧的白玉流苏随着他的步履微晃。
「儿子,快过来。」
谢敏朝一见他,便笑着朝他招手。
「李尚书也在啊。」
谢缈面无表情,轻瞥一侧的李成元。
「臣,拜见太子殿下。」李成元连忙下跪。
可等了片刻,他也没等到这位太子殿下再出声,他不由抬起头,便正见这紫衣少年正低睨着他。
「繁青,李尚书是给你出主意来了。」谢敏朝仍在御案后坐得稳稳当当,甚至还喝了口茶。
少年清泠的嗓音听不出喜怒。
「太子殿下容禀,」
李成元低首,顺着谢敏朝的话说了下去,「臣是听闻太子殿下流落北魏东陵时娶了位妻子,臣听说,她是戚明恪的女儿。」
他说罢,抬眼瞧了一眼谢缈,见他没反应,他便又道:「当年抱朴党何凤行攀咬戚永熙父子,致使这两父子先后含冤而亡,所幸玉真夫人终是为父兄洗清了冤屈……臣佩服戚永旭父子的品行,也敬佩玉真夫人这位国士,所以臣想将戚姑娘认作义女,有我李氏门庭之名,戚姑娘嫁与殿下,便会少去许多阻碍。」
「义女?」
谢缈单捻出这两字,他偏头看向御案后的谢敏朝,见谢敏朝一手撑着扶手正在吹茶碗里的热茶汤,他的目光又重新落于李成元身上,他一脚狠踢在李成元肩上,致使李成元后仰倒地。
「我竟不知,你们李家是什么了不得的门庭?」他嗤笑一声,一双眸子阴郁沉冷,「我的妻子自有她自己的姓氏,你又算什么东西?也敢来妄认义女?」
第31章
阳春宫。
「听闻太子将那戚家的姑娘带入东宫了。」常在贵妃吴氏身边服侍的宫娥绣屏一边将茶盏奉上,一边说道。
「他还真打算让她做太子妃?」吴氏抿了口茶,清冷的眉目微扬,唇畔流露几分浅薄的哂笑。
储君之正妻,本该是高门贵女,其中利益牵扯甚广,即便身为皇帝的谢敏朝肯应,只怕那满朝文武也绝不会容忍太子娶一个父母俱亡,只剩忠烈之后空名的孤女。
扎根南黎月童的世家大族与朝中势力盘根错节,多的是有心之人想将自己的女儿送入东宫。
「谢繁青身后已有一个裴太傅,若他真与朝中哪位重臣或是月童的世家大族结了姻亲,他的太子之位只怕就坐得更稳了。如今他偏要为那戚家的孤女要一个正妻之名,本宫本该作壁上观,」吴氏蹙起黛眉,将茶盏搁到一旁,「可天下人趋之若鹜的紫垣玉符又偏偏在她的手里。」
「不是说戚家那孤女在北魏时还是个丫鬟么?」绣屏立在一旁,小心翼翼道:「奴婢听人说,要入九重楼可不容易,她又如何做得到?」
吴氏垂眸,轻睨着绣帕上的花团锦簇。
倒也是了。
一个小丫头,又能有什么出息?
殿外金乌西沉,暮云四合。
「娘娘。」
头戴漆纱笼冠的太监匆匆进殿来,朝吴氏行礼,他满头大汗,一看便是一路跑回来的。
「如何?」
吴氏淡声问。
「太子殿下入九璋殿时,李尚书也在里头,奴才听人说,太子与李尚书似乎起了衝突。」
太监一五一十地答。
「李成元心急了。」吴氏只略微一想,便明白了个大概。
「母妃。」
殿外忽有一道声音传来,吴氏抬眼,瞧见那个迈进殿门的锦衣青年,她向来冷淡的眉目添了几分柔和,或又想起些什么,她的神情冷了些,静默地看那青年朝她行礼,随即她才缓缓开口:「你见过太子了?」
「儿臣奉父皇之命,去寻太子回宫。」谢詹泽在她身边坐下来,适时接过绣屏送上来的一盏茶。
「儿臣……瞧见银霜鸟了。」
他思及在热闹街市里,那檐上羽毛霜白的两隻鸟,要饮茶的动作一顿,「繁青他为此女与父皇作对,怎么偏又给她下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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